第8章 操纵者(上)(2/2)

星暝一怔,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切入“感情牌”,软化对方态度的绝佳机会。他正想顺势接过话头,好好讲述一番自己这些年的“艰辛”与“不得已”,试图唤起对方的同情心和理解,甚至准备在关键时刻,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能凸显他“坚韧”与“孤独”的“脆弱”。

可他刚清了清嗓子,调整出一副略带沙哑和饱经风霜的腔调,用沉重的语气开了个头:“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自从上次一别,我身负重伤,又遭遇诸多变故,可谓是九死一生……” 萝瑟茉却突然打断了他,那双紫眸中压抑的情绪如同找到了决口的堤坝,汹涌而出:

“既然当初选择了一走了之!既然那么长时间都可以音讯全无!连一句最简单的、报个平安的传讯都吝啬给予!现在又为什么摆出这副姿态回来,说什么世界需要我?!星暝!你把我,把这里,当成了什么?你的备用方案库吗?在你走投无路或者需要助力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需要的时候就来翻找,不需要的时候就弃如敝履,甚至连一声交代都没有?!”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而不稳,苍白的脸颊甚至因为愤怒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但她很快强行压制下去,猛地别过脸,用力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仿佛耗尽了一切力气的疲惫和深切的失望,“……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走吧。立刻。”

星暝的表情瞬间彻底僵住,内心在疯狂呐喊:这和他精心策划的剧本完全背道而驰啊!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哪里是没想来过?上次不是被你们用魔法毫不留情地、像赶苍蝇一样轰走了吗?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当然,这句近乎控诉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怕说出来,真的会彻底激怒眼前这位显然处于情绪失控边缘的魔法使,导致局面无法挽回。

就在他进退失据,感觉自己所有的策略和准备全都宣告失败,局面即将彻底滑向无法挽回的深渊之际,一直在旁边仿佛置身事外、脸上挂着那种高深莫测的微笑、甚至还有闲心拿起桌上一个造型古怪、不断变换颜色的魔法沙漏把玩着的魅魔,终于像是看够了这出“情感纠葛”大戏的前半场,适时地、如同精准投下骰子的庄家般,“补上了”至关重要的一刀。

“哎呀,看来某位大小姐的火气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了,而且似乎完全不听人解释嘛。星暝,咱们也别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了。还是乖乖回我们的红魔馆去吧。反正斯卡雷特家那位天真单纯、对你几乎言听计从的小蝙蝠族长,不是一直把你当成可靠的长辈一样信赖和依赖吗?整个红魔馆的大小事务都放手交给你,总比留在这里,看某位‘酸涩魔女’的脸色,受这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闷气要强得多吧?人家根本不领情,也不在乎你那套‘世界安危’的大道理嘛。”

“酸涩魔女”这个明显带着贬义、挑衅和人身攻击意味的称呼,如同一点火星溅入了油库。萝瑟茉猛地回过头,凌厉如刀锋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魅魔。她甚至没有去看星暝,只是死死地盯着魅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只……不知所谓的恶灵!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在别人的地方,要学会基本的礼貌和尊重吗?不用对我使用这种肤浅而低劣的激将法,这对我——没——用!”

魅魔无所谓地耸耸肩,反而笑嘻嘻地反问:“那我们走?” 她再次作势要去抓星暝的胳膊,动作比先前还要迅速。

萝瑟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她紧紧攥着拳,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将某个魔法直接砸过去的冲动。她看着一脸“我也很无奈”表情的魅魔,又瞥了一眼站在那里、表情复杂、嘴唇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的星暝,仿佛在与内心某种巨大的力量抗争。最终,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用一种极其低沉、带着妥协意味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决定性的几个字:

“……不用了。你们……留下吧。”

星暝顿时心中狂喜。太好了!看来她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或者说,心底那份难以彻底割舍的……东西,起了作用?他仿佛已经看到萝瑟茉重新坐回“盟友”席位,诺蕾姬家族的庞大藏书库、精密的情报网络和强大的魔法资源再次为自己所用,自己终于可以逐步减少对魅魔这个“混沌变量”依赖的美好未来。一系列借助对方力量深入调查真祖动向、制定针对性策略、甚至寻找反击机会的详细计划,瞬间在脑海中如同展开的卷轴般清晰起来。

然而,萝瑟茉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精准地泼在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她走到长桌的主位坐下,双手交叉置于桌面,目光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理智,带着明确的告诫意味,看向星暝:

“你……别会错意。我让你们留下,并非代表我原谅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也不代表我认同你那些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空洞无物的大道理。我只是基于最基础的理性判断,认为在‘真祖’这个明确的、足以威胁到所有存在乃至世界平衡的共同威胁面前,继续无意义的内耗、相互猜忌和情绪化的对抗,是极其愚蠢且危险的行为。这只会让潜在的敌人拍手称快。” 她目光扫过星暝和一脸“早该如此”表情的魅魔,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而且,我必须郑重地提醒你,我劝你,也包括你目前所效力的、那个大概元气大伤的斯卡雷特残部,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尤其是……十三天之后,最好不要有任何不必要的、尤其是带有攻击性的‘轻举妄动’。”

“十三天后?”

“根据精确的星象观测。”萝瑟茉的语气十分肯定,带着学者般的严谨,“十三天之后,将会出现极为罕见的‘血月’天象。这不是普通的月食,而是月球运行到特定轨道,与某些弥漫在现世与异界之间的特殊场产生共鸣,从而引发的、蕴含着强大黑暗魔力的天文现象。”

她详细地解释道,像是在给一个不用功的学生补课:“届时,所有与黑暗、阴影、血液相关的生物,尤其是以月光和血液为力量的血族,他们的各项能力——包括基础的力量、速度、肉体恢复力,乃至内心深处潜藏的攻击性和狩猎本能,都会得到显着的、全方位的、幅度惊人的增强。”

她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看向星暝,仿佛要确保他真正理解其中的严重性:“而作为所有血族血脉源头的‘真祖’,他所能从这次血月中汲取和转化的力量,将远超任何普通血族,甚至可能达到一个我们目前难以精确估量的、近乎指数级增长的恐怖程度。那将是他力量周期中的一个绝对峰值,一个……极其危险的时刻。”

“血月?真的会对血族有如此……决定性的影响吗?”星暝故意扮演着“好奇宝宝”的角色,语气中带着适当的惊讶和“受教了”的态度。他知道萝瑟茉乐于见到他“虚心学习”的一面。

萝瑟茉果然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对他某些知识领域空白的无奈和习惯性的提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对这类直接关乎对手实力变化、可能决定生死存亡的魔法天文基础知识,如此……缺乏关注吗?” 她的话语在触及某个可能的敏感词时及时刹住,抿了抿线条优美的嘴唇,没有再说出可能带有个人情绪的话,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旁边的魅魔也难得地收起了那副表情,点了点头,用相对认真的语气认同了萝瑟茉的判断:“她这次说的倒是没错。血月对血族的加持是确实存在的。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那副目中无人的腔调又不可避免地冒了出来,“在我看来,就算得到增强,充其量也就是从一巴掌拍死变成两巴掌拍死的区别,本质并没有发生质变。”

这种轻慢的态度,以及那种对力量变化的肤浅理解,立刻遭到了萝瑟茉严厉的、如同教授训斥差生般的驳斥:“你太想当然了!魅魔!你的这种源于自身力量的傲慢和认知局限,迟早会让你,以及任何与你合作的人,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她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根据我收集到的零散情报、对该隐苏醒后行为模式的侧写分析,以及古老卷宗中对类似存在的记载,他绝对会利用血月带来的力量峰值,进行某种我们尚不清楚的、至关重要的‘大动作’。这可能是完成某个关键性的血脉仪式,可能是彻底掌控圣枪碎片的力量,也可能是开启某个连接着更深层黑暗的通道……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她的目光扫过星暝和终于又稍微正经一点的魅魔:“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他还没有找到朗基努斯之枪的最后一块碎片。否则,一旦让他在血月之夜,手持或销毁完整的、传说中拥有‘裁定命运’、‘贯穿因果’之力的圣枪……我实在无法想象,在当前的形势下,还有什么已知的手段或存在,能够彻底终结他。届时,就真的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听到这里,星暝又想起了之前在魅魔房间里看到的那些典籍和之前的猜测,他再次提出了那个看似异想天开,实则包含了他某种直觉的想法,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引导的意味:“那个……我们寻找的最后一块碎片,线索一直渺茫。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其实以某种我们意想不到的形式存在着?比如……与某些其他神话体系的神器产生了融合或关联?像是……嗯,比如,冈格尼尔?”

萝瑟茉几乎是本能地立刻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联想:“可能性低于万分之一。冈格尼尔是阿萨神族主神奥丁的武器,其力量源于世界树伊格德拉西尔,与朗基努斯之枪在力量性质和象征意义上都存在着根本性的、难以调和的差异。强行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缺乏任何可靠的学理依据上的支持。”

但很快,她像是被星暝这句看似天马行空、毫无根据的话,意外地触动了某根一直紧绷的、关于“策略”的神经,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锐利光芒。“不过……你这句毫无根据的猜测,倒是提醒了我。或许,我们对抗他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过于执着于‘寻找真品’这个单一的路径了。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

魅魔诧异地看向她:“喂喂,萝瑟茉,你的脑子是不是也因为跟这个总是异想天开的家伙待久了,被他的逻辑病毒传染了?假的有什么用?难道你要拿着一柄精心仿造的、看起来很像冈格尼尔的木头长矛,去跟那个老怪物说‘嘿,你的碎片在我这’吗?”

星暝却仿佛和萝瑟茉心有灵犀,瞬间抓住了她话语中那丝微妙的灵感,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找到真的最后碎片,我们只需要让他‘相信’我们已经找到了,或者我们掌握了找到它的‘关键线索’,并且这个线索,指向一个他必须去确认、但又极其困难或耗费时间的地点或物品?比如……强行将‘最后碎片’与‘冈格尼尔’绑定?”

“没错。谁说假的,就不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发挥出甚至超越‘真品’的价值?至少,可以变成他眼中必须投入巨大成本去验证、去争夺的‘真实威胁’或‘唯一希望’。”

她进一步解释道,语速加快,显示出她思维的活跃和计划的逐渐成型:“我们可以着手编织一个庞大的、细节丰富到足以以假乱真的‘信息迷宫’。伪造几份‘年代久远’、‘来源神秘’的‘古老典籍’或‘先知手稿’,在其中用晦涩但逻辑自洽的预言性诗篇、隐喻性的星图或者残缺的仪式记载,将朗基努斯之枪最后碎片的下落,与‘冈格尼尔’的某些‘失落特性’,或者与某些传说中冈格尼尔曾坠落或显现过的、人迹罕至的‘秘境’强行关联起来。同时,在特定的、消息灵通且难以追溯源头的黑市、某些以探寻失落神话为目标的探险家圈子、甚至通过某些‘偶然’的发现或‘不经意’的古老文献拍卖,多批次、不同角度又控制数量地散播这些精心设计的‘线索’。”

魅魔也彻底明白了过来:“以此来吸引那个急于凑齐圣枪、可能正为此焦虑不已的老怪物的注意力?让他被我们抛出的、散发着诱人香气却又带着致命毒刺的假饵牵着鼻子走,白白消耗他宝贵的时间、精锐的人手和庞大的精力,去追查一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海市蜃楼?甚至可能因此打乱他原本准备的、真正的计划?”

“正是如此。”萝瑟茉肯定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复杂的、代表“误导”与“陷阱”的古代符文,“无论他最初是否完全相信,只要这些‘线索’在细节上足够逼真,逻辑链条足够完整且能自圆其说,并且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和‘合情合理’的地点,就足以在他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迫使他不得不投入资源去验证。只要他踏出了第一步,开始追查这些虚假的线索,他就落入了我们为他精心设定的节奏和陷阱之中。这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极其宝贵的时间,用来寻找他真正的破绽。甚至……如果运气站在我们这边,能让他在追逐虚假目标的过程中,因为急躁、判断失误或资源分散,暴露出我们一直苦寻不到的弱点或核心秘密。”

大体上的策略方向,就在这三言两语间,清晰而高效地定了下来。不过,具体的实施细节,比如如何利用古老技术和魔法,伪造出连真祖级别存在都难以一眼看穿的“古籍”;如何设计那些预言,才能既保持神秘模糊,又能精准地将调查方向引导至他们想要的地点;如何选择投放渠道,才能既保证“线索”能流入目标耳中,又最大限度地隐藏他们的痕迹;如何把握投放的节奏和信息的剂量,才能最大限度地牵制对手而不引起过度怀疑……这些极其复杂、需要深厚知识底蕴、缜密思维和高超魔法技艺的脑力与技术工作,自然是要交给心思细腻如发、学识堪称移动图书馆、且对各类魔法技术了如指掌的萝瑟茉来主导策划和执行。

当然,连续的旅途、高度紧张的心理博弈、突如其来的剧情转折以及高强度的策略头脑风暴,让星暝这具身体感到了深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甚至连站着都觉得小腿有些发软。他感到自己急需回到红魔馆那张还算舒适的床上,好好地、不受打扰地睡上一觉,让过度运转、几乎要冒烟的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和冷却。

于是,他提出了先行返回红魔馆休息的建议。魅魔这次倒是没再提出什么“刺激”的返程方案,只是撇了撇嘴,爽快地表示可以立刻送他回去。然而,当星暝的身影在魅魔的魔法中消失后,魅魔却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转身看向似乎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疲惫更深的萝瑟茉。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之前因为讨论“伟大”计划而略显活跃和紧张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凝重,仿佛所有声音都被吸走的、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魅魔脸上看热闹的神情彻底收敛,那双绿色的瞳孔锐利而深邃地看向萝瑟茉,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好了,那个总是能把简单事情复杂化、把复杂事情搞得一团糟的核心麻烦精走了。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世界安危’做挡箭牌。萝瑟茉·诺蕾姬,你可以,或者说,你必须,说实话了吧?你……有事瞒着我们。不,更准确地说,是瞒着他。对吗?”

萝瑟茉握着羽毛笔准备记录点什么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空白的羊皮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迅速晕开的墨点,如同她此刻骤然波动的心绪。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那团墨迹,仿佛在研究着什么深奥的魔法公式。

“而且,如果我的记忆回路没有因为刚才那番无聊的讨论而出现错乱的话,好像是你先不守我们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默契’吧?虽然我带着他径直闯过来乍看之下是违背了承诺的选择,然而真正选择现身并且允许他进入的,不还是只有你能做到么?那么……”

“够了!”萝瑟茉猛地打断她。紧接着,一阵熟悉的、令人揪心的剧烈喘息不受控制地响起——她的哮喘再次猛烈发作。她捂住胸口,身体因为缺氧而蜷缩起来,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瞬间由苍白变得异样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看起来痛苦不堪,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魅魔皱了皱眉,没再继续那个危险话题刺激她。她走到墙边一个与书架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痕迹的秘格前,手指在上面某个特定符文上轻轻一点,秘格无声滑开,从里面取出一个蓝色水晶瓶,拔开用魔法封印的塞子,快步走到萝瑟茉身边,将水晶瓶递到她颤抖的手中。

萝瑟茉几乎是抢夺般接过水晶瓶,将里面的药物一口咽下。过了好一会儿,她那急促得仿佛要断裂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重新变得苍白,甚至比之前更加没有血色。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般脆弱地颤动着,整个人仿佛刚刚从一场耗尽生命力的仪式中挣扎出来,显得异常虚弱和……易碎。

房间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也不知有多久,萝瑟茉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声音带着透支后的沙哑:“……说吧。把你知道的,他离开图书馆之后,直到你再次遇见他之前,这些年的经历,他所遭遇的一切……都告诉我。”

“……说实话,我知道的也相当有限,而且大多支离破碎。我也是最近,因为某些私人原因——主要是捕捉到那个真祖的某些‘特殊波动’,为了寻找一些对我个人研究……至关重要的‘稀有催化剂’,才重新回到这附近区域活动。碰巧,才在某个……不太方便的场合,重新遇见了看起来比现在还要狼狈几分的他。” 魅魔死死盯着萝瑟茉的眼睛,“不过,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关于他这段时间的零星片段和状态,都告诉你。但是,萝瑟茉,作为交换……我要你心里真正藏着的,那个连星暝都被你瞒得死死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还有,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仅仅只是像你表现出来的这样,因为旧伤未愈和心力交瘁而导致的……‘虚弱’吗?”

萝瑟茉闻言,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异笑容。

这笑容与她平日里的冷静、理智、优雅,甚至有些刻板和距离感的形象截然不同,充满了矛盾而极端的情感色彩,让见多识广的魅魔也不由得怔住,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依照目前的态势,这个秘密,或许也瞒不了多久了。”

她停顿了一下:

“其实,现在的我,并非你,以及他所看到的、所以为的……仅仅是处于力量亏损、旧伤缠身的‘虚弱’状态。”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