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枫露沾衣晓色新，童声绕屋唤 “干哥”（2/2）

赵二柱扛着把药锄，锄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点草屑 —— 是今早去后山看药田刚回来的。他一进门就看见两人握着手剪甘草的样子，“嘿” 地笑出声，药锄往门后一靠，发出 “当” 的响：“陈先生，你这干妹比俺还勤快！俺早上出门时还跟她说，让她多睡会儿，结果她比俺还早到，这才多大点，就知道帮着干活，以后济世堂的活都能交给她了！”

小丫听见夸，立刻挺起小胸脯，羊角辫上的枫叶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俺能行！俺还能帮干哥晒草药 —— 上次俺晒的甘草，赵叔叔说晒得透；俺还能擦桌子，用枫树叶擦，擦得可亮了；俺还能……” 她掰着手指头数，数到第三个，想不起来还有啥，急得皱起眉，陈建国笑着揉了揉她的辫子，指尖蹭掉那片沾着的枫叶，枫叶落在草药堆上，红得显眼。

晨光这时已经穿过雾，从窗棂的格子里漏进来，是金色的细条，落在甘草堆上，把甘草染成了暖黄色；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陈建国的手背上能看见青筋，小丫的手小小的搭在上面，像朵小花。陈建国忽然想起乐乐小时候，大概也是这么大，总缠着他教骑自行车，那时他刚升了总监，天天加班，乐乐拉着他的衣角喊 “爸，教我骑车”，他总说 “忙，明天再说”，结果 “明天” 拖了又拖，直到乐乐上了初中，自己跟着同学学会了，再也没找过他。如今握着小丫的手，指尖传来的暖乎乎的温度，倒让他生出些迟来的耐心 —— 原来不是不会温柔，是以前没遇见这样一个人，愿意让你把脚步慢下来，把心沉下来，好好教她剪一根甘草，好好听她说一句话。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枫树林染成了金红色，济世堂的草药都收进了屋里。小丫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布 —— 是她用王婶给的碎布染的，用的是枫树皮的汁，红得像枫树叶。她非要帮陈建国收怀表，陈建国把表从怀里掏出来，小丫用红布裹着，轻轻擦了又擦，连表链的缝隙都没放过，动作轻得像在摸刚出生的小猫。“干哥，这表要好好护着，” 她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像护着枫树林里最红的叶子 —— 最红的叶子能留住秋，这表能留住干哥的念想，对不对？”

陈建国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指尖接过怀表，表壳已经被小丫擦得发亮，贴着心口，竟有了点温度。他忽然觉得，这枚指针永远卡在 10:10 的怀表，不再是穿越时空的冰冷凭证，也不是勾起他现实烦恼的物件，倒成了个装着烟火暖的小盒子 —— 里面装着小丫蒸的枫果糕的甜，装着两人一起剪的甘草的香，装着这枫溪镇清晨的雾、傍晚的夕阳，还有这孩子最纯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