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人间皆安(1/2)
清霄城的晨雾总带着淡淡的玉兰香。苏清寒推开窗时,正看见林风在院中给那株新栽的玉兰浇水,晨光漫过他的肩头,将锁骨处的守盏纹在青石地上映出细碎的银斑。这株玉兰是他们从落霞镇移栽来的,当年在山神庙旁的石缝里发了芽,如今已亭亭如盖,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像缀了层碎星。
“该去前殿了。”苏清寒转身取下墙上的剑穗,那上面缀着的琉璃碎珠是第九世盏魂的余泽,在晨光里流转着温润的光,“今日是新弟子入门的日子,李师叔说要我们亲自授剑。”她的指尖拂过碎珠,想起第六十六章在落霞镇,张叔转世的孩童将这最后一块盏魂捧给她时,眼里纯粹的信任——原来有些守护,不必靠剑,靠心就够了。
林风直起身,指尖的水珠顺着叶脉滑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还记得第一世你给我授剑时的样子吗?”他笑着回头,眼底的光比碎珠更亮,“你那时还是山神庙的石像,托梦给我说‘剑者心之刃,非逞凶之器’,我总觉得是说教,现在才懂。”
苏清寒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拂过玉兰花瓣,花瓣上的露水滚落,沾湿了她的袖口:“那时你偷藏了半块桂花糕在袖袋里,梦里授剑时掉出来,滚到了我脚边。”她弯腰拾起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夹进袖中的书册——那是本新抄的《寒月心经》,扉页上没有了往日的清规戒律,只写着“守心为上,护世为任”八个字,笔锋里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柔和。
清霄城的前殿比当年的清霄宗更敞亮,殿顶的琉璃瓦是用归墟之眼的混沌之气淬炼过的,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照得地上的云纹地砖如铺了层星河。新入门的弟子们穿着统一的青衫,腰间悬着制式相同的木剑,一个个昂首挺胸,眼里满是憧憬。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当年凡界小镇的林风,只是少了些跳脱,多了份沉稳,鬓角还别着一朵小小的琉璃花——那是落霞镇特有的花,象征“不忘来路”。
“弟子云逍,见过林师、苏师。”少年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声音朗朗,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弟子来自凡界天楚王朝,家父曾受二位恩惠,嘱咐弟子定要承袭‘守护之道’。”
林风看着他腰间的木剑,剑穗上系着块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个“云”字——他忽然想起第六十二章在天楚皇城,那个被魔尊残魂夺舍的皇帝麾下,有位拼死保护百姓的云将军。那时城破之日,云将军身中数箭,却仍用身体挡住皇宫大门,吼着“让百姓先逃”,后来虽重伤不治,却留下了满门忠烈。如今这少年的眉眼,竟与那位将军有七分相似。
“你的剑呢?”苏清寒的声音温和却有力量,目光扫过众弟子,像当年在寒月殿指点她练剑的师尊,却又多了份人间的暖意,“今日授剑,先问诸位一个问题:何为剑?”
底下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一个圆脸少女怯生生地开口,辫子上的红绳晃了晃:“剑是……是斩妖除魔的法器?”她叫阿圆,来自凡界一个遭过洪水的村落,是林风当年用守盏人血脉引来活水救的村子里的孩子。
另一个高个少年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锐气:“是修炼的助力,能助我们突破境界!”他叫石敢当,来自修真界边缘的碎石村,村里的长辈曾被苏清寒的净世之力救过命。
议论声渐起,唯有云逍沉默着,眉头微蹙,像是在斟酌词句。林风走到殿中,拾起一柄放在供桌上的铁剑,剑尖轻挑,将地上的一片落叶劈成两半,却未伤及分毫地砖——那是他第九世在落霞镇学的“留力”之法,当年为了给张叔家的孩子削木剑,练了整整三个月。
“诸位请看。”他手腕轻转,剑身在空中划出柔和的弧线,落叶的两半竟又贴合在一起,仿佛从未被劈开,“剑可裂物,亦可补隙,关键不在刃之利,而在心之向。”
苏清寒接过他手中的剑,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弹,清越的剑鸣在殿中回荡,震得梁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清霄宗旧规,入门需先修三年基础心法,再碰剑。”她的目光扫过众弟子,颈后的阴阳双鱼纹微微发亮,“但从今日起,改为先学‘护’,再学‘击’。”她说着抬手对着殿外一挥,阶下的水缸突然倾塌,水流奔涌而出,眼看就要淹到阶下的药圃——那里面种着阿圆带回来的“救命稻”,是她家乡灾后重生的稻种。
众弟子惊呼着后退,唯有云逍反应最快,飞身跃起,木剑在手中一转,竟用剑脊挡住了水流的去路。他的灵力尚浅,手臂被水流冲击得微微颤抖,却死死不肯撤剑,直到杂役们赶来堵住缺口,他才踉跄着落地,手心已被木剑磨出了红痕。
“好。”林风点头赞许,从殿侧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铁剑,剑柄上缠着新缠的蓝布——那是苏清寒昨夜亲手缠的,针脚细密,还绣了朵小小的玉兰,“这柄‘承影’,是当年云将军的佩剑重铸而成,今日便赠予你。”
云逍的眼睛瞬间红了,双手接过剑时指尖都在颤抖,剑身在阳光下闪着光,映出他含泪的眼:“弟子……弟子定不辱使命!”
授剑仪式比预想的要长。苏清寒教弟子们用剑脊托举飘落的花瓣,练的是“稳”——她记得第五世诛仙台,若不是自己手不稳,那剑也不会偏得那么急;林风则带他们去后山的药圃,用剑尖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移植新苗,练的是“准”——第七世雪夜,他就是这样,用剑挑开她冻僵的手指,把暖手炉塞了进去。
日头升至正中时,少年少女们的额角都沁出了汗,青衫后背湿了一大片,却没有一人叫苦。阿圆的脸晒得通红,却仍踮着脚,用剑尖轻轻扶起一株被风吹倒的药草,嘴里还念叨着“苏师说,草木也有灵”;石敢当力气大,就帮着挑水,木剑别在腰间,晃悠着像根不起眼的柴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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