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血溅屋檐身为饵,亲临暗室入龙潭(2/2)

想到此处,一股豪气冲胸而上,似要破体而出。他仰天狂笑,笑声震荡四野:“能与白堂主一战,实乃我高陵山平生一大幸事!”说罢,他微微朝屋外的平地一点头,语带豪气:“白堂主,让我们到地上战个痛快!”话音未落,他又轻蔑的一笑,朝四周的那些府兵用目光微微示意道:“你们也一起来吧。”

说完,他竟转身背对白鋈尘,长刀一横,脚步沉稳如山,大步往前走去。脚下的瓦片湿滑,他却视若无睹,如履平地,接着一步跨过中脊,来到屋檐的边缘,纵身而下,稳稳落在院前空地。

四周那些府兵原本杀气腾腾,此刻却被他的英姿震慑,竟不自觉让出一条通道,谁也不敢动。白鋈尘目光微闪,神情微愣,片刻后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与钦佩,他脚步加紧,疾行了几步,紧紧的跟在高陵山的身侧,两个人就仿佛两个至交好友一般,大笑着并肩往前走去。

正在这时,躲在暗处的秦岳和欧阳林来不及悲伤,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了高陵山的用意——那就是以身为饵,引开所有潜在的敌人,为他们二人创造一个可以单独面对闫海陵的机会。那一刻,二人心如刀绞,却又只能将悲痛深深压入心底,不敢有一丝动摇。两人如伏蛇般紧贴在屋脊的另一端,屏息凝神,连气息都几乎停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唯恐辜负了高陵山以生命换来的这一线生机。

当他们看到高陵山带着白鋈尘和几名府兵离开院落的那一刻,秦岳与欧阳林同时心头一震,指尖在瓦面上微微发颤。二人缓缓抬头,四目相接,那短暂的一瞥,已胜过千言万语。那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是赴死无悔的豪气,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声誓言。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腾身而起,从藏身处掠出,衣袂翻飞,轻若猿猴,快若狸猫。三纵两跃之间,便已稳稳落入下方的庭院。两个人艺高人胆大,脚步未曾停顿,几乎在落地的同时,便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径直闯入院中最高大的一座屋宇之内。

却不料,与外头那破败不堪的景象相比,屋内竟是另一番天地。虽不至于富丽堂皇,却也整洁非常,清雅异常。案几椅榻皆为上好的花梨紫檀,其上嵌着细腻的金丝螺钿,纹理流光,造型精巧。脚下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入脚便深深陷入,柔软得几乎令人忘却身处险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清香,不浓不烈,却直沁心脾,使人精神一振,耳目顿明。

秦岳与欧阳林对望一眼,皆暗暗称奇。这间看似破败的屋舍,内里陈设虽不繁复,却无一不精,所用材质之华贵令人难以想象。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将倾的残屋之中,竟暗藏着如此奢华的布置,仿佛那华贵与破败原本便是一体,越是掩饰,越显诡异。

秦岳和欧阳林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举目望去,只见这屋中房间错落,门扉相连,却空空荡荡,不见一人。二人凝神侧耳,连一丝脚步与气息都未曾听见,只得心生戒备,提气潜行,步步向前。又穿过两间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细微却突兀,如针刺耳。二人心头一凛,不敢回头,立刻闪身掠入阴影之中,屏息凝神,探头细察。

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端着一只空碗,从身后的暗门中缓缓走出。秦岳与欧阳林环顾四周,见再无他人,目光一交,立刻同时从暗处掠出。两道身影疾若闪电,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制住了那人。只听那仆人“哎呀”一声,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秦岳从背后扭住他的双臂,钳得死紧;欧阳林的素心剑寒光一闪,已横在那人的颈上。

欧阳林低声喝道,声色俱厉,双目如寒星般透出森冷的杀意:“你是何人?闫海陵现在何处?说!”那仆人登时浑身一颤,体若筛糠,抖作一团。那声音尖细刺耳,如公鸭破喉,颤声哭道:“别杀我,杂家——”一句未尽,他的眼神忽然一滞,像是猛然醒悟了什么。

刹那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紧,脸上浮出极深的恐惧,不敢再说一个字,只是本能地回头望向身后。那里,墙上那扇漆黑的暗门仍半掩着,未曾关严。那一眼之后,他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紧接着,双腿一软,腥臊的液体顺着裤脚滴滴答答流下。嘴中不停喃喃:“忘了关门……忘了关门……”

话音未落,他突然全身一僵,口吐白沫,整个人缓缓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唯有那双瞪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未闭的暗门,瞳孔中那一瞬间的恐惧凝固不散,喉咙中荷荷作响,紧跟着就寂静无声,欧阳林小心的伸手试探,口鼻间气息皆无。两人对望一眼,心头发寒,那人竟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只是两个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个破败的院落中怎么会有一个阉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