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台诡布疑阵起,捷胜轻进陷兵锋(2/2)
金鼓震天,尘沙滚动。捷胜军在童贯亲自督战之下,自中军缓缓列出阵形。只见那一队队兵士身披银甲、腰系红绶,盔明甲亮,步伐整齐划一,前列持戟,后列执刀,旌旗招展,鼓声铿然,宛如一支华丽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自正面向辽营高台推进。
童贯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望着那一片甲光熠熠、队列如画的阵势,面露得意之色,扭头轻哼一声,冷冷道:“彝叔,你不是说敌情难测,不可轻进么?我看这辽人,不过尔尔。”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辽军阵中竟无丝毫应战之势,只偶有几支箭矢稀稀落落地飞来,在空中无力地划过一道道软弱的弧线,落在捷胜军阵前的黄沙中,连声响都显得苍白无力。捷胜军将士面面相觑,原本紧绷的阵形竟松动几分,踏地的节奏也微微迟疑。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啦”异响,那几处原本被厚木板覆盖、驻有军士与战马的陷坑忽然剧震塌陷,木板掀飞,尘土飞扬!下一瞬,只见黑甲铁骑如潮涌般从地底冲出,正是辽人精锐——“铁林军”。
这支号称专破重阵的铁骑个个披重甲、执短斧,马力雄健,冲锋如风卷雷霆,眨眼之间便撞入捷胜军阵中。捷胜军根本未及反应,华丽的阵列瞬间如纸糊一般崩溃,鼓声未止,血已四溅。银甲被斧断,旌旗被马踏,曾经整齐如仪的方阵顷刻被撕成七零八落。喊杀声、惨叫声、马嘶声交织成一片地狱之景,而童贯脸上的得意神色,还未完全褪去。
童贯远远望着谷中杀伐,脸色一寸寸发白。他记得上次那场战事,自己虽曾惊魂未定,却终未亲见厮杀血溅,只听鼓角杀声便已自觉惊险。彼时他尚可在中军之中自持身份,讥笑种师道“多虑”。而今,战阵在眼,捷胜军列队之整齐未能维持片刻,便已在铁林军的冲杀下土崩瓦解——那支他一手豢养、以为足以耀武沙场的禁军,如今不过是辽人斧下的血肉稻草。
他坐在马背上,直挺挺如泥胎石像,眼睁睁看着银甲断碎、红绶飞散,战马嘶鸣而逃,亲信在奔逃中被长矛洞穿,惨叫未歇便已沉入尘土。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不是朝堂,也不是演阵,而是真正的战场——生死之间,毫无余地。
他终于撑不住,握缰的手剧烈颤抖,脸上一片死灰。他用力咽下一口干涩的气,扭头望向不远处坡上的种师道,那身斑驳战甲此刻却仿若铜墙铁壁。童贯颤声开口,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拽出,带着羞耻、惊恐与求生的本能:“种……种帅……救命啊……”这声呼喊,在战鼓与哀嚎中几不可闻,却带着权阉一生第一次真正的恐惧。”
种师道冷冷的看着场中捷胜军的惨状,他也不禁暗暗心惊,原来那几个巨大的陷坑竟然是暗自藏兵的通道,也难为耶律大石和萧干是如何把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偷偷的藏在坑中。要是自己的种家军一时不查,也是要吃个大亏的,这么想来,这捷胜军也不全是坏事。他眼看辽军精锐尽出,捷胜军扔下身上华丽的盔甲,兵器掉头就跑,铁林军正在后面骑马掩杀。
种师道立于高坡之上,又看了片刻,只见谷中杀声震天,尘土飞扬,辽军的阵型早已崩散,列伍不整,兵士如群狼逐鹿,竞相追杀,反倒失了章法。他心中微动,目光一闪——时机,到了。他猛地一摆手,低声厉喝,身边军士会意,当即擂响战鼓。鼓声如雷,震彻山谷,他正欲调动麾下精锐突入战场,趁敌未整之际反扑一击,直取辽人前锋。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那座曾静默不动的高台上却忽有骚动。只见几名辽兵推推搡搡,竟将一人半拖半架地押了上去,那人发髻凌乱,手脚被缚,正是那许久不见的童朗。高台上另一名辽将纵声高喊,在这万军丛中,声音竟然清清楚楚的传遍全军:“童老贼——!你若不想看你儿子人头落地,就尽管再派兵来试试吧!”
童贯听罢,面如死灰,眼前一黑,身躯猛地一颤,竟仿佛连马鞍都坐不稳。他猛然伸手,一把抓住种师道的衣袖,声音尖利刺耳,几乎带着哭腔:“收兵!快收兵!再打下去,要是赶上了我儿一根汗毛,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偿命——!”他话未说完,又仿佛忽然惊醒般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瞬间血红,猛地拍马跳脚狂叫:“不对!不许退!快!出兵——!把我儿子给抢回来!都杀上去!给我杀啊——!”
种师道冷眼望着那上蹿下跳的童中书,神色如冰,不带一丝波澜。他忽然朝童贯身后的亲兵淡淡吩咐:“中书大人心神劳顿,莫要伤了贵体——还不快扶他回帐,好生歇息?”语罢,连一眼都懒得再看那满脸惊惶的童贯,只袖袍一挥,厉声喝令:“传我军令——飞马出击!”。
岳飞,秦岳,欧阳林和秦梓苏这才要一马当先杀入辽阵,这才要登高台,战双萨,九死一生,搭救童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