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刀光逆乱分生死,刹那兄弟辨忠奸(1/2)
轰——隆隆!又是一道闪电撕裂夜幕,刹那间将天穹照得如昼。雷光映照之下,风卷残云,天地间只余冷电与低沉的轰鸣。就在这短暂的亮光中,萧胜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伸手自腰间暗藏处抽出那柄久违的兵器——他成名于江湖的折铁缅刀。
那刀出鞘无声,却有一股逼人的寒意随之荡开。通体宽厚如掌,刀身寸寸均齐,既无刀腰,也无刀尖,看去更似一截残刃。但若有识者在场,必知此刀断非凡品——削铁如泥,柔韧无双,刚柔并济。
当年萧胜隐姓埋名,独行江湖,不借兄嫂名声,只凭此刀闯荡南北。那时他以一己之力连破群雄,声震武林,折铁缅刀也因此名扬天下。待他武功大成,世人方惊觉,这位孤身行走、无门无派的刀客,竟是天下楼二当家。自此之后,江湖群雄对他更添三分敬畏。
自那以后,萧胜鲜少再动此刀,常以布缠之,权做腰带,缠于腰间。十余年来,他笑谈江湖、游戏人间,授欧阳林武艺,更是化名孤独求胜,与人动手,未尝一胜。然今日雷电再起,风雨如潮,他终于再次抽出这柄封尘已久的折铁缅刀——面对的,正是闫海陵,这个足以让他倾尽一生功力的大敌。
花映秋默默上前一步,衣袂轻拂,步声几不可闻。她静静伫立在萧胜身侧,神情沉凝,未发一言。素手轻抬,纤指微抖,已将随身兵刃“金丝流云雪浪绫”尽数展开,柔如烟霞,却暗藏锋芒。
那绫由流云锦织成,金丝银线交错其间,光华流转,宛若波光万顷,霞彩倾城。此刻迎着闪电残光,绫带在半空中轻轻悬舞,微微颤动,似灵蛇盘绕,似雪浪翻涌。花映秋立于绫后,一袭素衣映着寒光,衬得她容颜如画,冷艳非常,美得不似凡尘。
她那双本应含笑的眸子,此时却如寒霜覆水,冰冷中透着决绝。长绫在她掌间流转,与萧胜腰侧的折铁缅刀遥遥相对,一柔一刚,光影交织,杀机暗涌——两人并肩而立,霎时如山雨欲来,威势沉沉,令人不敢逼视。
闫海陵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那原本冷峻如石的神情,也在雷光映照下显出几分肃杀。他缓缓伸手,自腰间扯出一对日月五行双轮,双轮通体金光闪闪,锋缘如刃,环心处隐隐闪着森然而又冷冽的光芒。两手轻轻一合,只听“铮——”地一声脆响,金铁交鸣,声震雨幕。那声音在暴雨之中久久不散,宛如古战场上战鼓齐鸣,杀气冲霄。
电光再闪,风卷雨横。就在这片刹那的白光中,只见萧胜双目如电,脚下一沉,合刀上举,刀势如山崩海裂,一式“二郎开山”猛然劈落!那折铁缅刀发出低沉的嗡鸣,光影破雨而出,犹如长虹坠地。
与此同时,花映秋的雪浪绫亦在身侧疾舞,绫影翻腾,如银蛇缠云,与那雪亮刀光相互辉映。霎时间,刀光、绫影、双轮寒芒交织成一片耀目的杀阵,雷声、风声与金铁之响汇成惊天一瞬,天地似被撕裂,整个夜色都在颤抖。
刀光、白绫与日月双轮在半空骤然相撞,火星迸射,气浪翻卷。就在这一瞬间,天下楼的另一侧,高陵山的长刀也同时劈出——他循着面前那轻轻的衣角带风的声音方向,怒喝一声,力贯臂膀,刀势疾若雷霆,破风之声呼呼作响,宛若猛虎扑山。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一刀势沉力猛,内劲尽注于锋刃之上,原本寻常的一柄长刀,在他掌中竟似化为无坚不摧的神兵。气浪席卷四周,尘屑飞扬,他只觉刀锋遇物,传来一阵沉闷的阻力,仿佛将某个躯体生生劈裂。
然而下一刻,雷光再闪,耳畔传来“咣当、咣当”两声巨响。高陵山侧耳倾听,方才明白那一刀竟只是将面前的一张方桌从中劈为两半。木屑飞溅,桌脚滚落,他心头猛然一惊,掌心的血气仍在翻腾,冷哼一声,循着方向,一脚扫开了面前残破的桌角,凝神倾听,紧跟着又是一刀横折而出。
却不想,对面那人衣袖带风之声骤然一紧,劲风呼啸。高陵山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右臂被一股劲气重重抽中,仿佛被铁鞭抽打,骨髓都在震颤。那只是衣袖一拂,却蕴着深厚内力,力道之沉,几乎让他整条手臂麻木。疼痛如火灼烧,但高陵山却只紧咬牙关,未发出一丝闷哼。
自从爱妻遇害之后,他的性情早已沉默寡言,昔日爽朗豪迈的刀客,如今成了寡言木立的行尸。他深知自己天赋平平,武功有限,于是这些年中,便将心血都埋进那一柄刀里。昼夜苦练,只为让刀成为他宣泄哀痛的唯一方式。每一刀劈出,都似在斩那无尽的悲恸。
而今日,亲眼所见——攻入天下楼的,正是加害其妻的壬葵水堂之人。恨意如焰,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高陵山低声一吼,牙关咬得几欲碎裂,脚下上踏半步,刀势陡起。
他修炼的,乃是行走江湖时得异人所授的“左架刀”,本是逆行之势、违常之道。此刻右臂剧痛,他反而更加沉着,真气尽注于左臂。只见刀光翻腾如龙,行走之间光影流转,一式连一式,环环相扣。
左架刀的路数与世间刀法全然相反:别人出刀自右而斩,他却自左反切;他人攻中而进,他偏下撩上挑。上中下三路,如水逆流,势势皆奇。每一刀都打破惯性,攻中有守,守中藏锋,出手之处皆出其不意。那刀光翻腾,宛如逆流的江潮,震得厅中桌椅俱颤,气势雄浑,正大光明之中却带着一种苍凉的孤绝。
这一刻,他已不在意面前是谁,只知手中这柄刀,承载着他全部的悲怒与信念。刀起如龙,光落如雨,血与泪都化作那一轮轮逆势的刀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厅堂。
却不想,对面那人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刀路一般。高陵山那前三招刀势迅猛,刀光翻滚,逼得对方一时间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可就在他刀势渐快、心气方盛之际,出到上八路刀法时,那人忽然收敛身形,节奏一缓,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次次堪堪避开,既不慌乱,也不还击,仿佛胸有成竹,静待破绽。
高陵山心中怒气更盛,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几乎要将那一口郁气喷出。他心念电转,立时明白——此人认识自己的刀法,绝非偶然!那一式一势之间的细微转折、每一招的力道变化,唯有亲传之人方能洞悉。霎时,他脑中闪过那张熟悉而可恨的面孔——那弑母戏妹的逆子高义!定是此獠暗中偷学己艺,又将左架刀的精要偷传给亲王府的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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