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情深誓定匕首赠,义重泪洒金簪留(1/2)
种师道先行交还军械,令亲兵各归列伍,各守其责,以示恪遵朝廷之制,不使人以为僭越。继而又亲自差人检点王家村一案诸证:既有民夫亲笔证词,亦有数十名遍体鳞伤而幸存的民夫,更有所缴获不计其数的古董财宝,并将早已拟好的状纸证词,逐一汇整成卷,务求周备,不遗纤毫。其间种种惨烈痕迹,血迹犹新,尽在卷牍之中,令人触目而惊心。遂复差遣得力亲信,恭持种师道所亲笔写就之手书,并附随身名帖信印与关防,兼将前后检点所得诸般案卷证据,悉数齐备,谨呈开封府尹。意欲籍由府衙层层转奏,以达圣听,使朝廷自上而下彻查此案,务将亲王府这一盘根错节的江湖毒瘤剜除无遗,以昭示朝纲,振肃国法。然而此封奏章终究如泥牛入海,在大宋朝野上下未曾激起半点波澜。那些原本作为铁证的冥器古董、各色珍玩,则顷刻间失了踪影,转瞬流入蔡京、高俅、王黼、童贯诸权臣府第,化为陈设玩好。而数十名受害民夫,均是遍体伤残、无家可归,或被草草安置于僻远荒村,或被随意编入徭役名册以作差遣,种师道,天下楼等众人曾多次四处查访,然终究无迹可寻,踪迹遂不可考。此乃后话,与本书无涉,故不赘述。
另一边,种师道领着欧阳林、秦岳、秦梓苏、岳飞与高莲五人,快步来至天下楼所在。门口小厮早认得众人,慌忙将他们迎入密室。不多时,萧胜、花映秋、霍百草,连同高莲之父高陵山一同到来,密室中宾主相见,行礼寒暄,各各落座。
种师道却并不急于诉说剿灭戊己土堂的经过,反而郑重起身,整衣而立,冲着高陵山深深一揖,满面笑意地开口道:“陵山,彝叔今日有一事相求。”这番举动出乎众人意料。要知种师道带着亲兵借狩猎之名外出,足足一整日不见踪影,此时天色已晚,几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好容易见他带着几个孩子安然返回,自是殷切盼望他详述其间经过。谁知种师道却面带和颜,不谈正事,反而郑重其事地向高陵山发问。高陵山在诸人之中辈分最轻,见种师道如此行径,登时慌忙起身还礼,口中连声称“不敢”,一张脸涨得通红,支吾半晌,这才不好意思开口道:“大帅,您这折煞晚辈了,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种师道仰天一笑,也不再卖关子,朗声道:“唉——这事还非得陵山你点头才成。”言罢,他抬手指向身后岳飞与高莲,接着说道:“说来也巧,原本是假托两人缔结姻亲以作掩护,前去打探消息,谁料一路行来,竟然假戏真做,真个生出了情愫。岳飞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我自可替他做主。高莲这孩子冰雪聪明,知书达理,我亦极喜爱。正因如此,才厚着脸皮,替他们两人做媒,恳请陵山贤弟将女儿许配与他。”
说到此处,他又转首望向花映秋,继续笑道:“花门主既是高姑娘的师父,正好也在座前。我这老脸今日索性卖尽,你们二人若不反对,就趁此良机,把这桩婚事定下罢。哈哈!”
种师道的笑声洪亮而真挚。实则他心中明白,眼下风云诡谲,惊心动魄的一战已在眼前,席间诸人,包括他自己,生死未卜。正因如此,他更不愿见这几位年轻人怀憾上阵。若因他的一时踟蹰,令这对有情之人错失良缘,他种师道纵然是铁血沙场的老将,心中也将遗恨终身。
萧胜与霍百草万万没想到,种师道竟不先言沙场军务,反而开口谈起私情,这与他们心目中一向威严肃穆的大帅形象大相径庭,不由得齐齐一愣。再看秦岳与高莲,两人俱是满面通红,羞意难掩。席中诸人哪一个不是老成练达之辈?眼见高莲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样,岳飞却在旁憨憨傻笑,众人焉能不明白:这两人早已情根深种,心意相许,彼此认定就是这一生的归宿。此刻被种师道当众郑重提起,高莲自是又惊又喜、又羞又惧,能强自镇定、不至夺门而逃,已是鼓尽了十足的勇气。至于岳飞,却是一副呆憨神态,笑容憨厚,竟全无平日沙场上那份杀伐果断、勇略绝伦的气象,只怕若与寻常地主家的傻儿子并坐,也不见得能分出高低。
一旁的花映秋却只是含笑不语。她收高莲为徒并不算久,而胭脂门历来又不禁弟子婚嫁,若能得遇良缘,那也自然是一件一桩大喜。她真心替徒儿欣慰,心底里只觉欢喜。此刻见到高莲能够与岳飞互生情愫,她心底着实欢喜。花映秋一双明眸笑盈盈地在二人身上流连不去:男的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眉目间自有一股英气;女弟子立于旁侧,身形婀娜,眉眼如画。两人并肩而立,举止神情间宛然相映成趣,犹如一对璧人,恰似画中人走落尘寰,教人一见便暗暗称羡。只是她目光转动,随即掠过自己最心爱的弟子秦梓苏,又落在其身旁正拍手叫好的欧阳林身上,不知怎地,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微微的酸楚。只是她却并不言语,暗自叹了口气,却把所有的思绪深埋心底,。
另一旁的高陵山则是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乃是秦岳的师弟,若不是年龄稍长,又是高莲的父亲,按理说够不得与众人坐在一起,是以每次密室会谈,尽管他也坐在当场,但是每次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哪一个字说的不对在惹得在场的众位前辈不快,失了礼数。却没想到今天大宋军神种师道竟然亲自开口保媒,让自己的心腹爱将做自己的女婿。听到这个消息他当真是如同在梦中一般,整个人飘飘荡荡好似飘在云端。正在这是,高陵山才猛然惊觉有人轻轻的唤他:“陵山,你说好是不好呀?”他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的开口应道:“好!我自然是乐意的!”
高陵山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的宝贝女儿与岳飞两个人那红着脸的模样,是又惊又喜,惊得是岳飞是何等身份,种师道的心腹爱将,大宋未来的军神。这些天来他早就知道岳飞武功高强,屡立战功,几乎可以说是江湖年轻人中间的执牛耳者。喜得是这等少年英雄竟然看上了自己的闺女。自从那日杜曲村惨剧之后,他无数次的自责自己捡来的高义狼子野心,恩将仇报,自从自己的夫人过世之后,高莲的终身大事就成了他最大的挂念,现在如今眼看着女儿有了一个好的归属,他心中亦是觉着欣喜万分,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不舍与牵挂。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这才对着种师道拱手作礼道:“大帅,小女何德何能,竟然容你亲自做媒,实在是……”他原本想说:“实在是消受不起。”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种师道笑着打断:“亲家!远了,远了。你不要嫌弃我们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头兵就好。哈哈!”说着他猛地一瞪岳飞,伴装生气的说到:“还不给你岳父大人见礼!”
高陵山这才缓过神来,猛然惊觉,原来自家宝贝女儿与岳飞二人方才那副红着脸的模样,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岳飞何等身份——种师道最倚重的心腹爱将,大宋未来的军神。近日以来,他早已知道岳飞武艺超群,屡立战功,几乎可谓当今天下青年俊彦中的执牛耳者。喜的却是,这等少年英雄竟偏偏看中了自己的女儿。
自那日杜曲村惨剧以来,他心中不知多少次自责,暗恨自己当年竟收留了高义这样一个狼子野心、恩将仇报的逆子,连累着自己的妻子死不瞑目,女儿的终身大事便成了他最大的挂念。如今眼见女儿得遇良配,他心头固然欣慰万分,但转念之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舍与牵挂。
他轻轻摇了摇头,按下心绪,稳了稳神色,这才对种师道拱手施礼,郑重说道:“大帅,小女何德何能,竟能劳您亲自做媒,实在是……”本欲说出“实在是消受不起”几字,却未及出口,便被种师道大笑着打断:“亲家,亲家!这话就生分了。你若不嫌我们是一群只会打仗的大头兵,那就再好不过了,哈哈!”说着他忽地一瞪岳飞,佯作责怪,朗声道:“还不快给你岳父大人行礼!”
岳飞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冲着高陵山连连叩首,口中高呼岳父,声声恳切。高陵山心中激荡,哈哈大笑,忙不迭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口中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从今日起,我便将莲儿托付与你。她自小便被我骄纵坏了,性子难免有几分任性,还望你日后多多担待。”
言至此处,他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笑意尚在,眼角泪水却已不期然滑落。他仰首喃喃低语:“阿姮,你可曾看见?咱们的女儿如今终身有靠了……阿姮……”
见到父亲这般模样,高莲心中酸楚难言,早知他又忆起那位枉死的母亲,不觉泪水盈眶。她轻轻走上前去,挽着父亲的臂膀,扶他慢慢坐下,脸上挂着泪水,语带哭腔,却笑着柔声宽慰:“爹爹,一切都过去了。今日女儿能得此良缘,本该是喜事,您也该为女儿高兴才是。”
“对!爹高兴,爹高兴!”高陵山沾去腮边的眼泪,开口笑道:“莲儿今天定亲了,爹高兴,以后到了婆家可得收起这些小性子,好好的相夫教子才是!”高莲心中又高兴又难过,一头栽到高陵山的怀中,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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