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炮架子幸运记(1/2)

我嫁给周涛的第七年,发现他可能不是人。

这个念头第一次冒出来,是在一个普通的周二晚上。我们刚吃完晚饭,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收拾碗筷。一切都和过去两千多个日夜没什么不同,直到我端着盘子经过他身后时,无意中瞥了一眼电视屏幕。

屏幕是黑的。

不是关机的那种黑,而是像一面抛光的黑曜石,映出了整个客厅的景象——沙发、茶几、窗外的灯光,以及坐在沙发上的周涛。

还有他肩膀上,空空如也。

我猛地停下脚步,盯着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映出周涛的身体,穿着那件灰色的家居服,坐姿放松。但本该是头部的位置,什么也没有。不是模糊,不是扭曲,就是纯粹的空白,仿佛他的头从世界上被抹去了。

我眨了眨眼,屏幕又恢复了正常,正在播放新闻节目。周涛转过头,他的脸完好无损,带着些许困惑。

“站着发什么呆?”他问,声音一如既往。

“电视……”我声音干涩,“刚才屏幕黑了。”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按:“没有啊,不是一直开着吗?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不自然的痕迹。但没有,他的表情很自然,眼神关切。也许真是我眼花了?长时间的工作让我最近总是精神不济。

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几天相安无事。我几乎要忘记那个诡异的瞬间,直到周五晚上。

那天晚上我们例行炮战,我鬼使神差地看向床头。

我们的床头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画框是光滑的金属材质,能模糊地映出人影。平时我从不注意它,但那一刻,角度正好。

画框里映出我们交叠的身体。我的脸因为角度扭曲而有些变形,但清晰可辨。而周涛的位置……本该是他头部的地方,依旧空无一物。只有脖子断口处模糊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凝固了。

“怎么了?”周涛察觉到我的异样,动作慢下来,声音带着沙哑,“炮架子今天这么配合?”

他惯常用这种话,往常我会配合,但那一刻,我只想尖叫。那个空荡荡的映象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我所有的热度。

“没……没事,”我竭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就是……有点冷。”

他低笑,身体压得更低,热气喷在我耳边:“冷?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

我闭上眼,不敢再看那个画框。恐惧和恶心在胃里翻滚。结束后,他很快睡着,鼾声均匀。我一夜无眠,瞪大眼睛直到天亮,身体僵硬地躺在他身边,尽量不碰到他颈部以上的位置。

从那天起,我成了一个秘密的观察者。

我疯狂地寻找一切能映出影像的东西:擦得锃亮的厨具、窗户玻璃、他的手机黑屏、甚至是我自己的瞳孔。我变得神经质,任何反光的表面都能让我心跳加速。

大部分时候,一切正常。周涛的影子、倒影都完整无缺。

他吃饭、喝水、说话、笑,露出那颗我熟悉的虎牙。他照常上班,下班回家会给我带街角那家店的糖炒栗子。他会抱怨工作,会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会在周末的早晨缠着我做一次晨练。

但偶尔,只是极其偶尔的瞬间,在那些不经意的反射里,他的头会消失。

不是逐渐淡化,而是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突然闪烁一下,然后就没了。空荡荡的肩膀上方,只有空气。而每当我想看得更仔细时,映像又会瞬间恢复正常,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可我知道不是。那种真实感太过尖锐。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无法准确回忆起周涛的脸。不是忘记,而是当我不看着他时,他面部的细节就像褪色的照片一样变得模糊。

我努力回想他的眉毛形状、嘴角的弧度、眼角的细纹,却只有一团模糊的印象。只有当我直视他时,那些细节才重新清晰起来。

这感觉让人发疯。我生活在一个人身边七年,却开始怀疑他是否存在。

我尝试过暗示。

有一次,我们路过一家服装店,橱窗像一面暗色的镜子。我故意落后一步,看着橱窗里的我们。那一刻,他的倒影又出现了异常——头部的位置微微扭曲,像隔着火苗看东西。

我装作随意地说:“你看那个橱窗,映得人怪怪的,都变形了。”

周涛凑近看了看,又摸摸自己的脸:“有吗?我觉得挺清楚的啊。老子还是这么帅。”他嬉皮笑脸地搂住我的腰,手不老实地往下滑,“怎么,嫌你老公形象不佳了?”

我推开他的手,胃里一阵紧缩。他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

另一次,我趁他洗澡时,拿走了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黑屏像一面完美的镜子。我颤抖着将它举起,对准浴室方向。磨砂玻璃门后是他模糊的身影。当他的手抬起似乎是在搓洗头发时,黑屏上映出的,是脖颈以上空无一物的轮廓,水流直接冲在虚无的肩膀上。

我差点把手机摔了。

浴室水声停了,我慌忙把手机放回原处。他围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哼着走调的歌。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带着沐浴露的湿气。

“宝贝,看我今天表现好,给点奖励?”他下身顶了顶我,意图明显。

我身体僵硬,无法抑制地想到那个空荡荡的脖颈倒影。“我……今天有点累。”

他悻悻地松开手,语气有些不快:“操,最近怎么老是累?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恶人先告状。但我没力气争吵。我只是看着他那张生动的脸,心里涌起巨大的荒谬和恐惧。

怀疑像癌细胞一样扩散,侵蚀着我们的日常。

我开始留意那些曾被忽略的细节。周涛从来不吃需要啃咬的东西,比如鸡脖子、鸭头。他说嫌麻烦。我们结婚时的照片,他的脸在每一张上都清晰无比。

但有一次我翻看电子相册,发现当照片快速滑动时,连续几张照片里他的面部会出现极短暂的模糊,像是高速摄像拍下的瞬间。

他睡觉从不打呼噜,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曾在深夜打开床头灯,仔细看他的睡颜。他的胸膛规律起伏,但脖子以上在昏暗光线下,总有种不真实感,像一层精心绘制的伪装。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发现自己颈后有一小块皮肤,总是莫名发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对着那里呼吸。可当我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周涛,或许在看书,或许在看电视,用他那张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的脸对着我。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末下午。

我们在客厅,他在用剪刀拆快递。刀很快,他动作有些毛躁。突然,他“嘶”了一声,剪刀尖划过了他的手指指腹,血立刻涌了出来。

“妈的!”他骂了一句。

几乎是本能,我跳起来去找医药箱。但当我拿着创可贴转身时,看到了让我血液冻结的一幕。

血珠从他指尖滴落,落在浅色的地板上。但他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按住伤口,或者查看伤势。他就那么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不是去捂伤口,而是伸向自己的脖子两侧,仿佛在调整什么不存在的东西。那个动作极其自然,又极其诡异。就像……就像一个戴着不舒服头套的人,下意识地想把头套摆正。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发现他脖子和衣领交界处的那一圈皮肤,颜色似乎和脸上的肤色有极其细微的差别。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那就像是一道极其精密的接缝。

我的呼吸停滞了。

周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猛地抬起头。那一刻,我看到他脸上掠过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不是疼痛,不是恼怒,而是一种迅速被掩饰掉的……惊慌?

“看什么看?创可贴拿来啊。”他语气粗暴地打断我的凝视,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伸手接过创可贴,笨拙地给自己贴上。

但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那个调整脖子的动作,那道若有若无的接缝,还有他刚才一闪而过的惊慌……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结论。

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这个会和我吵架、会和我打炮、会给我带糖炒栗子的男人,可能根本没有头。

他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只是一个伪装。

那天之后,我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撕破伪装会有什么后果。我强迫自己表现得正常,但身体的本能无法控制。

他靠近时,我会不自觉地僵硬。他碰到我,我会起鸡皮疙瘩。晚上睡觉,我缩在床沿,背对着他,整夜警惕。

他显然感觉到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一天晚上,他压在我身上,动作带着不满,“跟块木头似的。”

灯光下,他的脸离我那么近,每一寸我都熟悉,却又无比陌生。我死死盯着天花板,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看任何可能映出影像的东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