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魔殿对峙(1/2)
当基里曼及其卫队的身影消失在峡谷深处翻涌的风沙与那座亵渎宫殿投下的巨大阴影中时,登陆战场的阿斯塔特战士们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霾。他们沉默地执行着命令,加固阵地,架设重型武器,派出侦察小队清理峡谷两侧岩壁可能存在的威胁。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无法完全从那座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宫殿上移开。风暴中隐约传来的灵能嘶鸣,蓝鸦无声盘旋的诡异姿态,还有那些随风狂舞、却又在靠近时自燃成灰的亵渎羊皮纸,无不预示着宫殿内部正酝酿着远超想象的恐怖。
常胜军与禁军簇拥着基里曼,沿着干涸河床般的谷地前行。脚下的沙地并不坚实,每一步都带起飞扬的尘沙,但战士们沉重的步伐却异常稳定。两侧岩壁上,那些端坐于王座中的巨大骸骨如同永恒的沉默者,空洞的眼眶仿佛穿透了万载时光和肆虐的风暴,凝视着这支深入险境的渺小队伍。越靠近宫殿,空气越是凝滞,灵能的压迫感也越发沉重,仿佛有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宫殿的轮廓在风沙中逐渐清晰。它比从远处看更加庞大,也更加亵渎。惨白的骸骨与暗黄的砂岩以一种疯狂而有序的方式堆砌、融合,构成了扭曲的尖塔、拱券和回廊。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被活生生浇筑在墙壁和立柱之中,它们并未完全死去,依旧在无声地开合着嘴,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着紫黑色的粘稠液体。宫殿的正门高达二十米,由两根巨大的、布满螺旋纹路的石柱支撑,门扉本身则是两扇用无数闪烁着灵能光辉的巫师颅骨镶嵌而成的骇人巨门。门扉并未完全闭合,留着一道缝隙,从中透出更加浓郁的紫蓝色光芒和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仿佛巨兽微张的、滴落涎水的口器。
基里曼在门前十米处停下脚步。他抬起手,身后的卫队立刻停止前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禁军战士们手中的守护者长矛和巨剑微微调整角度,矛尖和刃锋上开始流淌起细密的金色闪电。常胜军则举起风暴盾,动力长矛与动力剑斜指前方,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防线。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基里曼上前一步,伸出覆盖着精工动力拳套的右手,按在了那扇由颅骨构成的门扉之上。
“吱嘎——轰隆……”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沉重的轰鸣同时响起。门扉并未抗拒,反而如同早已等待多时般,向内缓缓洞开。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古老尘埃、血腥、腐化和强大灵能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光芒从门内倾泻而出,并非自然光,而是那种亵渎的、不断变幻的紫蓝色灵能辉光,将门前的一切都染上了诡异的光晕。
门后,是一条极其宽阔、高不见顶的漫长甬道。
甬道两侧的墙壁和立柱,同样是骸骨与砂岩的造物,但工艺更加“精致”,也更加疯狂。墙壁上镶嵌着无数仍在微微搏动的灵能水晶,它们散发出明暗不定的光芒,照亮了甬道。地面铺设着打磨光滑但布满诡异裂缝的黑色石板,石板的缝隙中,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灵能液体如同血液般缓缓流淌。甬道的天花板上,垂挂着无数用干枯内脏、金属碎片和闪烁符文编织而成的亵渎挂毯,它们无风自动,如同活物的触须。
最令人不安的是甬道的纵深。它笔直地通向宫殿深处,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直达地心。而在目光所及的极远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巨大、光芒更加炽烈的空间。
基里曼没有丝毫迟疑,迈步踏入。
卫队紧随其后。
脚步声在空旷得诡异的甬道中回荡,与灵能液体的流淌声、亵渎挂毯的摩擦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的低吟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背景噪音。
甬道并非空无一物。沿途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尊尊扭曲的雕像。它们有些依稀还能看出千疮之子巫师的身形,披挂着布满眼状符号的盔甲,手持法杖;更多的则是形态各异、充满奸奇风格的恶魔雕塑——多头怪鸟、蠕动的水晶簇、无数触手和眼睛组合成的不可名状之物……这些雕像的眼睛都镶嵌着灵能水晶,随着基里曼一行的经过,它们眼中的光芒会微微亮起,仿佛在注视,在记录。
空气越来越粘稠,灵能压力也越来越大。许多常胜军战士感到头盔内的呼吸变得困难,伺服系统发出过载的轻微警报。但他们依旧沉默地前进,将不适感强行压下。禁军们则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们的黄金盔甲表面流淌着淡淡的、与周围亵渎灵能截然不同的纯净光晕,将靠近的污秽能量无声地排斥、净化。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前方的光芒越来越盛,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清晰,最终变成了可以辨别的、重叠的、充满恶意的嘲笑与低语。
终于,甬道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座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的宏大殿堂。
殿堂呈巨大的圆形,直径可能超过一公里。穹顶高不见顶,没入一片翻涌的、由纯粹灵能构成的紫蓝色“天空”之中,其中不时有闪电般的能量流窜过,映照出无数扭曲的幻象。殿堂的墙壁不再是简单的骸骨砂岩,而是变成了活体的、不断流动变幻的灵能水晶壁,壁面上映照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燃烧的星系、崩塌的文明、扭曲的知识、以及一张张痛苦或狂喜的面孔。
殿堂的地面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缓缓旋转的魔法阵。阵纹由燃烧的灵能火焰、流淌的水银和镶嵌的宝石构成,复杂程度超越了凡人乃至大多数灵能者的理解极限。法阵的中心,是一个略微抬高的圆形平台。
而殿堂中,并非空荡。
在魔法阵的各个节点、在四周水晶壁的凹陷处、甚至在半空中漂浮的灵能浮岛上,矗立着、盘踞着、悬浮着无数的身影。
最显眼的,是那些身披千疮之子标志性蓝金镶红盔甲的混沌星际战士。他们的盔甲上布满了眼状符号、羽毛纹饰和亵渎的卢恩符文,许多战士的盔甲已经与增生的变异组织、镶嵌的灵能水晶甚至蠕动的恶魔肢体融合在一起,呈现出半机械半生物的诡异状态。他们手持镶嵌着水晶的法杖、扭曲的动力武器或不断变化形态的枪械,头盔下的眼睛燃烧着冰冷的灵能之火,沉默地注视着闯入者。数量……难以估算,至少有数百,甚至更多。
而在这些叛变阿斯塔特之间,混杂着形态更加亵渎、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
粉惧妖,那些叽喳怪笑、不断变幻颜色和形态的小型恶魔,如同潮水般在一些区域涌动,它们扭曲的面孔和尖锐的笑声令人心烦意乱。
奸奇火焰战士,由纯粹魔法火焰和闪烁金属构成的高大人形,手持燃烧的长戟,沉默地燃烧着。
变幻兽,如同由无数镜子碎片、齿轮和蠕动触手拼凑而成的怪物,它们的形态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
欺诈者,身披华丽长袍、头颅如同鸟喙或布满眼睛的球体的高阶恶魔,它们漂浮在半空,手中捧着不断翻页的魔典,口中吟诵着亵渎的咒文。
还有更多根本无法归类、仿佛从最疯狂噩梦中直接走出的奸奇恶魔,填满了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万变之主的领域,是巫术与诡计的殿堂,是马格努斯在现实宇宙中经营的、最接近亚空间本质的巢穴之一。
而所有这些存在的焦点,所有灵能流动的中心,所有恶意与嘲弄的源头——
是圆形平台之上,那个巨大的身影。
他坐在一张由扭曲黑曜石、闪烁水晶和无数书本与卷轴堆积而成的“王座”上。王座本身就在不断变形,时而是威严的座椅,时而是堆满知识的书山,时而又是长满眼睛的肉瘤状物。
身影的高度接近五米,即使坐着也显得庞大无比。他的身躯覆盖着深蓝色与金色交织、镶嵌着无数宝石和符文的华丽盔甲,但盔甲许多部分已经与他变异增生的肉体和灵能结晶融合在一起。他的右臂是正常的、覆盖着盔甲的手臂,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巨大紫色水晶、缠绕着灵能闪电的法杖——“阿蒙之杖”,马格努斯的标志性武器之一。而他的左臂,则是一条完全由蠕动血肉、骨骼和闪烁水晶构成的、巨大而扭曲的怪爪,爪尖锋利,流淌着粘稠的灵能脓液。
最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是他的头颅。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头颅。巨大的、弯曲的羊角从额侧伸出,向后弯曲。他的面部覆盖着一张镶嵌着单枚巨大紫水晶的金属面具,水晶如同独眼般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面具之下,隐约可见腐烂破损的皮肤和尖锐的獠牙。而在他本该是左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燃烧着混沌火焰的、深不见底的空洞——那是万年前,他与帝皇对抗时留下的、永恒的创伤与耻辱印记,也是他堕落的永恒证明。
千疮之子基因原体,巫术之主,万变魔君的宠儿,红魔,马格努斯。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王座上,独眼水晶平静地注视着从甬道走入殿堂的基里曼一行人。整个殿堂内,所有的千疮之子,所有的奸奇恶魔,所有的灵能波动和窃窃私语,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他是这里的绝对核心,是这片扭曲领域的主宰。
基里曼的脚步,在踏入殿堂、目光与马格努斯独眼水晶接触的瞬间,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常胜军和禁军紧随其后,在距离圆形平台约五十米处停下,重新结成严密的防御阵型。双方之间,是缓缓旋转的巨大法阵,以及法阵节点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恶魔与叛徒。
寂静。
一种充满张力、仿佛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般的寂静,笼罩了殿堂。只有魔法阵灵能火焰燃烧的嘶嘶声,粉惧妖偶尔压抑不住的窃笑,以及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细微的灵能嗡鸣。
打破寂静的,是马格努斯。
他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殿堂内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深处响起。那声音恢弘、低沉、充满磁性,仿佛一位饱学智者在进行教诲,但其中蕴含的无尽恶意、嘲讽与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如同毒液般侵蚀着聆听者的心智。
“罗伯特·基里曼……” 马格努斯的声音如同抚过水晶表面的微风,却带着刮骨钢刀的锋利,“……帝国的‘摄政王’,自诩的‘拯救者’,马库拉格的‘贤君’……真是……久违了。”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独眼水晶的光芒扫过基里曼身后的常胜军和禁军,那光芒中透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带着你的禁军和护卫,闯入我的领域……如此急切地想要‘觐见’我么?还是说,你在那信息闭塞的虚空中徘徊了太久,终于无法忍受自己的无能与无知,想要来寻求……答案?亦或是,仅仅想为你那陷于战火的家园,找一个可以宣泄愤怒的靶子?”
每一个词都如同精心打磨的毒刺,精准地刺向基里曼这些天来最焦虑、最愤怒、最感到无力的痛点。
基里曼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镜平静地注视着王座上的身影,但握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在控制,控制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知道,马格努斯在激怒他,在扰乱他的心神。在巫术之主的领域,情绪失控是最大的危险。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卫队保持绝对警戒,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己方阵列的最前方,独自面对着马格努斯及其麾下的恶魔大军。
“马格努斯。” 基里曼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冰冷,坚硬,如同马库拉格山脉最坚硬的岩石,与马格努斯充满魔性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收起你那套蛊惑人心的把戏。我为何而来,你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扫过这座宏伟而亵渎的殿堂,扫过那些沉默的千疮之子和形态各异的奸奇恶魔,最后回到马格努斯身上。
“隐藏奥特拉玛,助纣为虐,让阿巴顿的黑色军团在我的家园肆虐。干扰我的舰队,切断我的通讯,用幻象侵蚀我的意志……马格努斯,万年过去了,你依旧只会躲在阴谋与巫术的阴影里,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充当混沌诸神最卑微的爪牙!”
基里曼的声音陡然拔高,愤怒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看看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丑陋的、变异的、与恶魔为伍的怪物!坐在用谎言与背叛堆砌的‘王座’上,操控着这些扭曲的造物,就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与力量?你不过是被奸奇玩弄于股掌的可怜傀儡!一个连自己眼睛都保不住的失败者!”
最后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马格努斯最深的伤口上——他那被帝皇亲手摧毁的左眼,那代表着他最惨痛失败和彻底堕落的印记。
马格努斯王座周围的空间,猛地扭曲了一下。紫蓝色的灵能火焰“呼”地窜高数米,整个殿堂的光线都明暗剧烈闪烁了一瞬。那些粉惧妖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纷纷躲到更远处。千疮之子巫师们手中的法杖光芒大盛,恶魔们不安地躁动起来。
独眼水晶中燃烧的火焰,瞬间变得炽烈而危险。
“爪牙?傀儡?失败者?” 马格努斯的声音不再充满磁性,而是变得尖利、扭曲,充满了被触及逆鳞的狂怒,但他似乎又在强行压制,让声音呈现出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戏谑。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
高达五米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那扭曲的左爪微微张开,指尖有紫黑色的闪电跳跃。右手的阿蒙之杖重重顿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法杖顶端的紫色水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啊,罗伯特,你还是如此……狭隘,如此自以为是。” 马格努斯的声音回荡着,“你以为你是谁?帝皇的‘乖儿子’?人类的‘拯救者’?靠着从棺材里爬出来,捡起别人不要的权柄,就真以为自己是帝国的希望了?”
他抬起那只正常的右臂,指向殿堂的穹顶,指向四周那不断变幻景象的水晶壁。
“你看看这里!看看这颗星球!你以为,这里天生就是一片荒漠?一片被风暴和混沌吞噬的死地?”
他的独眼水晶光芒骤然变得锐利,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投射出过往的景象。
“让我来告诉你,亲爱的‘兄弟’,在万年之前,在你们极限战士的舰队还未将‘荣光’与‘秩序’带到这片星区之前……”
马格努斯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吟游诗人,开始讲述一个被尘封的故事:
“这里,曾是一个繁荣、美丽、充满生机的世界!它的天空是清澈的蔚蓝,大地覆盖着茂密的、会发出悦耳歌声的晶化森林,海洋是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灵能液池!这里的原住民,是一群天生拥有强大灵能天赋、与亚空间和谐共处的智慧生命!他们建造了辉煌的、直入云霄的水晶城市,他们的文明高度发达,探索着灵魂与宇宙的奥秘,甚至……他们曾与古老的灵族帝国有过友好的交流!”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某种追忆的狂热,以及对所述之美的真挚赞叹,但这赞叹在当前的语境下,显得格外讽刺与可怕。
“然后,你们来了。” 马格努斯的语气急转直下,变得冰冷刺骨,充满刻骨的恨意。
“极限战士的远征舰队,打着‘人类统一’‘传播帝皇之光’的旗号,降临了这个世界。你们看到了什么?你们看到了异形,看到了‘非人’的灵能文明,看到了与你们认知中‘纯净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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