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战锤（1/2）

当莫塔里安那腐烂的呼吸器中喷吐出第一个音节时，整个纳垢花园的气氛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那不再是单纯的腐败与疾病气息的弥漫，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致命、更加属于神只范畴的力量，开始在这片亵渎之地苏醒。

神之瘟疫。

那是曾经在瘟疫战争时期，在极限星域的伊克斯星系，在基里曼苏醒后面对的第一场重大危机中，由莫塔里安亲手释放、几乎将帝国摄政置于死地的恐怖存在。那不是凡间的疾病，不是自然的瘟疫，而是纳垢本尊对物质宇宙的“恩赐”，是混沌神只意志的直接体现，是能够腐蚀现实结构、瓦解生命本质、将一切存在拖入永恒腐朽的终极亵渎。

现在，这股力量，随着莫塔里安的现身，再次降临。

首先是气味的变化。

空气中原本就已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腻气息，开始变得更加复杂。那不再是单纯的腐烂水果或化脓伤口的味道，而是混合了无数种疾病、无数种痛苦、无数种死亡的气息。有霍乱患者的腥臭，有天花病人的焦糊，有黑死病溃烂的甜腻，有伤寒高烧的灼热…所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超越了嗅觉感知范畴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气味”。

接着是视觉上的变化。

纳垢花园中那些扭曲的植物、蠕动的菌毯、爬行的恶魔…所有的一切，表面都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如同油膜般的黄绿色光晕。那光晕在不断流动、变幻，如同活物般在物体表面爬行，所过之处，物质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淡，形态变得更加扭曲，仿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慢慢蛀空。

然后是实质性的腐蚀。

距离莫塔里安最近的那些金属残骸——那些被龙焰熔化后又冷却的合金块，那些泰坦破碎的装甲板，那些散落的武器零件——表面开始迅速生锈、剥落。不是自然的氧化，而是如同被泼上了强酸般的剧烈反应。锈迹呈现出病态的绿色，如同霉菌般迅速蔓延，短短几秒就将整块金属腐蚀成一堆松散的、一碰就碎的粉末。

更远处的混凝土墙壁和地面，同样无法幸免。坚固的墙壁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扩大、加深，然后整片墙体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般，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坍塌成一堆细腻的、散发着恶臭的灰尘。

甚至连空气本身，都受到了影响。

以莫塔里安为中心，半径百米内的区域，空气开始变得稀薄。仿佛空气的分子结构正在被瘟疫瓦解、重组，变成了某种无法呼吸、无法传播声音、甚至无法传递光线的诡异介质。光线在进入这片区域时发生严重的扭曲和衰减，声音在传播过程中被吸收、消解，连温度都开始变得混乱不定，时而灼热如熔炉，时而冰冷如寒冰。

这就是神之瘟疫。

无差别地腐蚀、瓦解、亵渎一切存在，无论是物质，能量，还是生命。

工厂残骸顶端，巨龙盘旋在半空中，暗红色的双眼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散发着恐怖瘟疫气息的身影。龙鳞下强健的肌肉微微绷紧，六对巨大的龙翼有节奏地扇动着，维持着悬停的姿态。

伏尔甘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惊异与警惕。

莫塔里安。

第十四军团的基因原体，曾经在帝皇旗帜下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却成为了纳垢最宠爱的恶魔王子，瘟疫与腐败的化身。

伏尔甘知道莫塔里安的堕落。他在重生后，从极限战士的战团记录中，从基里曼的口述中，从帝国零星的战报中，了解到了关于死亡守卫和莫塔里安的一切。他知道这位兄弟在荷鲁斯叛乱时期就选择了混沌，知道他在万年间不断散播瘟疫和疾病，知道他在瘟疫战争中几乎杀死了基里曼。

但他没想到，莫塔里安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奥特拉玛，出现在这场针对极限战士的远征中。

这意味着什么？纳垢的意志已经与阿巴顿的黑色远征联合？混沌诸神的力量正在前所未有地整合？还是…有更深层次的阴谋正在酝酿？

无数的疑问在伏尔甘的脑海中闪过。

但此刻，没有时间思考。

因为莫塔里安已经来了，带着神之瘟疫，带着死亡守卫，带着纳垢的意志，来了。

作为火龙之主，作为帝皇的子嗣，作为仍然忠诚于人类之光的原体，伏尔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面对已经升魔的恶魔王子，面对曾经的同袍如今的死敌，他没有丝毫惧意。

惧意？那种软弱的情感，早已在锻造炉的烈焰中被锤炼干净。在夜曲的熔岩之海中，在对抗异形的血战中，在守护人类的万年岁月里，伏尔甘·沃坎学会的只有一件事：面对威胁，用战锤说话。

巨龙缓缓张开了龙吻。

不是要喷吐龙焰，而是说话。

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在神之瘟疫的影响下，空气已经无法正常传递声音而是直接通过某种深层次的、属于原体之间的精神链接，直接投射进莫塔里安的意识深处。

那声音低沉，浑厚，充满了金属的质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锻造锤敲击铁砧时发出的、能够震颤灵魂的轰鸣：

“我确实是无恙。”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莫塔里安的意识壁垒上。

“但你能否安然无恙——”

伏尔甘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吹过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风：

“——我可不敢保证。”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龙动了。

不是缓缓俯冲，不是试探攻击，而是全速冲击。

六对巨大的龙翼猛然向后收拢，如同六张完全拉满的巨弓，然后在瞬间完全展开、扇动。翼膜拍击空气，带起的不是风，而是音爆。

“轰——！！！”

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在纳垢花园中炸响。巨龙庞大的身躯以完全不符合体型的、近乎瞬移般的速度，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黄绿色的天空，撕裂了神之瘟疫形成的扭曲领域，向着下方的莫塔里安直冲而去。

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和空气被撕裂形成的真空通道。

下方的战场上，正在指挥第一连对抗恶魔潮和瘟疫战士的卡尔，以及在阵线最前方艰难抵抗的柯莱莎，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道黑色的闪电。

太快了。

快到他们的眼睛几乎无法捕捉轨迹。

快到连莫塔里安身边的纳垢大魔——那只臃肿扭曲的大不净者——都来不及反应。

大不净者看到巨龙俯冲而下，本能地向前跨出一步，试图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在莫塔里安身前。它那臃肿的腹部再次张开，露出那张长满利齿的巨口，口中开始汇聚污秽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绿色酸液，准备用吐息拦截巨龙。

但它刚刚迈出一步，莫塔里安就抬起了左手。

那只握着巨大镰刀“寂灭”的左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向侧面挥动的动作。

动作很轻，很随意，仿佛只是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

但大不净者那庞大的身躯，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般，踉跄着向侧方退开了数步。它那张开的腹部巨口因为平衡失调而被迫闭合，口中的酸液逆流回体内，引发了剧烈的痉挛和咳嗽，喷出大团恶臭的绿色烟雾。

“退下。”莫塔里安的声音通过呼吸器传出，沙哑而粘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去对付那些极限战士。”

他缓缓抬起腐烂的头颅，用那燃烧着病态绿光的眼眶“看”向俯冲而来的巨龙。

呼吸器中喷出的瘟疫毒雾变得更加浓密。

“这头巨龙…”莫塔里安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期待，“…我要亲手诛杀。”

“将他的灵魂…”他缓缓举起了右手的“明灯”，枪口对准了巨龙，“…献给慈父。”

话音未落，巨龙已经冲进了神之瘟疫的核心区域。

瘟疫的力量如同有生命般，向着巨龙庞大的身躯疯狂涌来。那些能够腐蚀金属、瓦解墙壁、扭曲空气的亵渎能量，试图钻进龙鳞的缝隙，渗透进巨龙的血肉，瓦解他的生命结构。

但没有效果。

当巨龙冲入瘟疫区域的瞬间，他周身那层因为高速移动而产生的、灼热到发白的气浪，与瘟疫能量发生了剧烈的碰撞。那并非能量的对冲，而是本质的对抗。

瘟疫代表着腐朽、疾病、死亡。

而巨龙周身的气浪，代表着纯粹的、极致的、能够焚尽一切的高温。

火焰与瘟疫，净化与腐朽，生命与死亡，两种截然对立的力量，在接触的瞬间就开始了疯狂的互相湮灭。

瘟疫试图腐蚀高温，高温试图焚尽瘟疫。

最终，高温占据了上风。

因为巨龙的速度太快了。

因为龙翼扇动的狂风太猛烈了。

六对巨大的龙翼在俯冲过程中疯狂扇动，每一次扇动都带起足以掀翻坦克的狂暴气流。气流与巨龙周身的高温气浪融合，形成了一道移动的、如同火焰风暴般的屏障。

屏障所过之处，神之瘟疫被强行驱散、排开、暂时净化。

那些飘荡的瘟疫孢子被高温瞬间汽化，那些腐蚀性的能量流被狂风卷走，那些扭曲的视觉和感知干扰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巨龙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刺入了瘟疫的脓包。

当距离缩短到不足五十米时，巨龙那两对壮硕的前爪，猛然刺出，精准的、致命的、如同捕食者锁定猎物要害般的突刺。

龙爪的每一根趾爪都如同攻城锤般粗壮，尖端锋利如矛，表面覆盖着漆黑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角质层。在突刺的过程中，趾爪的表面开始泛起暗红色的光芒，那是肌肉力量催发到极致的表现，是足以撕裂泰坦装甲的恐怖力量。

莫塔里安的反应，慢了半拍。

不是他不够快——作为原体，即使是已经升魔的原体，他的反应速度依旧远超凡人甚至阿斯塔特。

而是巨龙太快了，快到超越了常理。快到连莫塔里安那经过纳垢赐福、能够预知疾病蔓延轨迹的感知能力，都只能勉强捕捉到龙爪的残影。

他试图举起“寂灭”格挡，试图侧身躲避，试图用“明灯”射击干扰…但都来不及了。

“噗嗤——！！！”

令人牙酸的、混合了甲壳碎裂、血肉撕裂和骨骼折断的声响。

巨龙的两对前爪，如同四柄巨大的长矛，精准地刺入了莫塔里安的身体。

左前爪的两根趾爪，从正面刺入了莫塔里安的胸膛。厚重的黄绿色盔甲在龙爪面前如同纸糊般被穿透，趾爪深深嵌入腐败的血肉之中，直接刺穿了胸腔，从背后透出，带出大团暗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腐烂内脏碎片。

右前爪的两根趾爪，则从侧面刺入了莫塔里安的腰腹。趾爪撕开了盔甲的侧面装甲，穿透了增生的肿瘤组织，深深嵌入了脊椎骨和盆腔之中，几乎要将他的下半身从身体上扯下来。

剧痛。

即使是已经升魔、已经习惯了疾病和腐烂带来的痛苦的莫塔里安，依旧感受到了剧烈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疼痛。

他腐烂的喉咙中，发出一声粘稠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吼。

但巨龙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龙爪刺入莫塔里安身体的瞬间，巨龙的龙吻，再次张开。

这一次，不是为了说话。

而是为了喷吐龙焰。

炽白的、蕴含着熔岩核心般高温的火焰，在巨龙的喉部疯狂汇聚、压缩、旋转。火焰的光芒透过龙吻的缝隙透出，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刺眼的白色。连那些黄绿色的瘟疫云雾，在火焰光芒的照射下都开始退却、消散。

然后，喷发。

巨龙的龙吻，几乎贴在了莫塔里安那腐烂的呼吸器上。

然后，纯白的火焰，如同高压水枪般，从龙吻中狂喷而出，直接灌入了莫塔里安的呼吸器，灌入了他的口腔，灌入了他的咽喉，灌入了他的整个躯体。

“嗤——！！！”

不是爆炸，不是焚烧，而是汽化。

莫塔里安那经过纳垢赐福、能够抵御大部分能量攻击的腐败身躯，在如此近距离、如此高浓度的龙焰洗礼下，开始迅速碳化、分解、汽化。

他的呼吸器在瞬间熔化，变形的金属液体顺着腐烂的面部流淌而下。他的头部皮肤和肌肉在高温下迅速焦黑、卷曲、剥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颅骨。他的胸腔在龙焰的灌注下如同被充气般膨胀，然后从内部爆裂，喷溅出已经完全碳化的内脏碎片。他的四肢在火焰中抽搐、扭曲，最终化为焦黑的、一碰就碎的枯骨。

短短三秒。

仅仅三秒。

莫塔里安，这位纳垢恶魔王子，死亡守卫基因原体，就在巨龙的爪刺和龙焰的双重打击下，被烧成了一具焦黑的、几乎看不出原形的炭块。

龙焰逐渐减弱，最终停止。

巨龙缓缓收拢龙吻，暗红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爪中那团焦黑的物体。

结束了？

不。

如果纳垢的恶魔王子如此容易就能被杀死，那么混沌诸神就不会成为帝国万年来的噩梦了。

就在龙焰停止的瞬间，异变，发生了。首先是那具焦黑的炭块开始蠕动。

不是尸体的痉挛，不是肌肉的抽搐，而是狂野的生长。

如同被浇灌了充足养分和水的植物种子，开始迅速发芽、抽枝、生长。

焦黑的炭块表面，迅速浮现出一层淡绿色的、如同菌丝般的物质。菌丝疯狂蔓延、交织，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不断搏动的肉质薄膜。薄膜之下，新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重组。

被烧成灰烬的翅膀，从背部断裂的位置重新生长出来。不是之前的洁白羽翼，而是更加扭曲、更加亵渎的、覆盖着粘液和脓包的肉翼。肉翼的骨架如同腐烂的树枝，翼膜上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孔洞，从中喷吐出黄绿色的瘟疫毒雾。

被龙爪刺穿的胸膛和腰腹，伤口边缘的腐肉如同活物般蠕动、融合，迅速填补了空洞，恢复了完整。新的肿瘤在伤口处增生、膨胀，表面浮现出痛苦的面孔，那些面孔在无声地哀嚎。

被龙焰汽化的头部，从焦黑的颈骨断口处，开始重新“生长”出一颗新的头颅。腐烂的皮肤，增生的肿瘤，燃烧着绿光的眼眶，昆虫口器般的呼吸器…一切都在迅速恢复原状。

短短十秒，莫塔里安就从一具焦黑的炭块，恢复成了几乎与之前完全相同的形态。

除了新生的身躯表面，还残留着一些焦黑的痕迹和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痕，除了呼吸器中喷出的毒雾因为喉部尚未完全恢复而显得有些稀薄，除了新生的翅膀因为骨骼尚未完全硬化而显得有些柔软…

他，完好如初。

不，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

因为新生的血肉中，蕴含着更浓郁的纳垢赐福，更强烈的瘟疫能量，更…顽固的生命力。

莫塔里安那腐烂的喉咙中，发出一串低沉而粘稠的笑声。

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充满了嘲讽，充满了对伏尔甘所有努力的无情蔑视。

“没用的…伏尔甘…”

他的声音因为喉部尚未完全恢复而显得有些嘶哑、漏气，但其中的恶意却更加浓烈。

“…你杀不死我…”

莫塔里安缓缓抬起了新生的头颅，用那燃烧着病态绿光的眼眶，平静地“看”着上方的巨龙。

“…慈父的赐福…让我的生命…与瘟疫本身…融为一体…”

他缓缓举起新生的左手，那只手中依旧握着“寂灭”。镰刀的刀刃上，此刻流淌着更加浓郁的暗绿色能量流。

“…只要还有疾病…只要还有腐败…只要还有…死亡…”

莫塔里安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我就不朽！”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催动了腐败之力。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感染。

以他为中心，一股更加浓郁、更加致命、更加无孔不入的瘟疫能量，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扩散。那不是物质层面的冲击波，而是概念层面的“污染”。

瘟疫能量所过之处，一切都在加速腐败。

巨龙那庞大的身躯，首当其冲。

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龙鳞表面，开始浮现出一层粘稠的、黄绿色的菌毯。菌毯如同活物般沿着鳞片的缝隙向内渗透、蔓延，所过之处，龙鳞的光泽迅速暗淡，表面的金属质感被腐蚀、剥落，露出下面更加脆弱的角质层。菌毯分泌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粘液，那些粘液渗透进鳞片下的皮肤，开始侵蚀巨龙的血肉。

剧痛如同亿万只细小的、带着倒刺的虫子在鳞片下钻动、啃食的剧痛。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混合了痛苦与愤怒的嘶吼。他疯狂扇动翅膀，试图用狂风刮掉身上的菌毯，但菌毯如同附骨之疽般牢牢粘附在鳞片上，甚至因为翅膀的扇动而扩散得更快、更广。

龙鳞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下面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皮肤。皮肤表面迅速溃烂、化脓，长出一个个黄绿色的脓包，脓包破裂后喷溅出恶臭的液体，那些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竟然开始生长出新的纳垢植物。

深度感染。

即使是火龙之主，即使是能够抵御大部分疾病和毒素的原体之躯，在面对纳垢本尊的赐福、面对神之瘟疫的核心感染时，也显得有些脆弱。

不能这样下去。

伏尔甘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继续留在地面，留在这片被莫塔里安的瘟疫完全污染的区域，他的感染只会越来越深，他的力量只会被不断削弱。

必须改变战场，必须去到莫塔里安无法轻易调动瘟疫能量的地方。

巨龙的暗红色眼睛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再试图清理身上的菌毯，不再与腐败之力对抗。

而是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了翅膀上，六对巨大的龙翼，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力量，疯狂扇动。

“轰！轰！轰！轰！…”

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道音爆。

每一次扇动，都让巨龙庞大的身躯向上攀升数十米。

而他的两只前爪，依旧死死抓着莫塔里安。带着他，一起上升。

莫塔里安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他以为伏尔甘会在感染下逐渐虚弱、崩溃，最终成为他的战利品。他没想到，这头巨龙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力量带着他飞向高空。

他试图挣扎，试图用“寂灭”斩断龙爪，试图用“明灯”射击巨龙的翅膀…

但巨龙的爪子如同最坚固的镣铐，深深嵌在他的身体里，根本无法挣脱。“寂灭”的斩击在龙爪的角质层上留下深深的伤口，但无法切断那粗壮的趾骨。“明灯”射出的瘟疫弹幕被巨龙周身的灼热气浪大部分偏转、蒸发，只有少数几发命中，但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巨龙带着莫塔里安，如同逆行的流星般，向着天空，向着大气层，向着近地轨道，疯狂攀升。

龙翼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五千米。一万米…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地面的景象迅速缩小，工厂、废墟、纳垢花园…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点。

莫塔里安开始感到不适。

不是疼痛，不是伤害，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与他的本质相冲突的感觉。

他是瘟疫与腐败的化身，他的力量根植于大地，根植于物质，根植于…生命的腐朽。他习惯于在污秽的沼泽中漫步，在疾病的云雾中呼吸，在腐败的土壤中扎根。

而现在，他被带离了地面，带离了瘟疫的源头，带离了纳垢恩赐最浓郁的区域。

高空稀薄的空气让他呼吸器中的毒雾变得稀薄，低温让他的腐败血肉开始变得迟缓，远离大地让他的瘟疫能量补给变得困难…

更重要的是，巨龙攀升的速度，还在加快。

两万米。三万米。五万米…

已经接近大气层的边缘。

这里的空气几乎不存在，温度低到足以瞬间冻结凡物，辐射强度急剧升高，宇宙的真空和寒冷开始显现威力。

莫塔里安终于意识到伏尔甘要做什么了。

这头巨龙要把他带到太空去，带到那片没有空气、没有生命、没有腐败可言的虚无真空，带到那片纳垢的力量最薄弱、他的本质最受抑制的领域。

“不…”莫塔里安嘶声低吼，开始更加疯狂地挣扎。

但已经太迟了。

巨龙攀升的速度，达到了顶峰。然后…松开了爪子，不是缓缓放开，不是轻轻推开，而是猛地、用尽全力地…甩出去。

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如同弩炮射出的巨箭，莫塔里安那庞大的身躯，在巨龙恐怖的力量和惯性的作用下，向着下方狠狠坠落。

并非自由落体，是被加速到极致的、带着巨龙全部力量的投射。

莫塔里安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所有的内脏都在瞬间移位、破碎。稀薄的空气因为高速坠落而开始摩擦、加热，他的身体表面迅速变得灼热、发红。

莫塔里安那腐败的身躯，在高速坠落中与空气剧烈摩擦，表面迅速碳化、燃烧，形成了一层灼热的火焰外壳。火焰的颜色从暗红变为橙红，再变为炽白，将他完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