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瘟疫（2/2）

它扑在倒地的泰坦身上，巨大的龙爪深深刺入了泰坦的胸甲，固定住它的身躯。然后，它低下头，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一口咬住了泰坦那扭曲的、如同恶魔之口般的头部。

龙齿与装甲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萨拉玛斯在驾驶舱内，透过已经彻底熔化的观察窗，看到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布满獠牙的龙口。看到了龙口中那正在重新汇聚、变得越来越亮的…纯白光芒。

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那道纯白的光芒上。

然后，龙焰，再次喷发。

这一次，是从内部。

纯白的火焰从巨龙的口中喷涌而出，通过被咬穿的头部装甲缺口，直接灌入了泰坦的驾驶舱内部。

瞬间，一切都被白光吞噬。

驾驶舱内的所有设备、所有控制系统、所有与萨拉玛斯连接的神经接口…全部在纯白火焰中汽化、湮灭。

萨拉玛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极致的高温和能量冲击下，从分子层面被彻底分解，化为最基础的原子尘埃，然后被火焰彻底吞噬，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这还不是终结。

巨龙在彻底焚毁了泰坦的头部后，并没有停止。

它那双刺入泰坦胸膛的龙爪，开始发力。

肌肉贲张，龙鳞下的肌腱如同钢铁绞索般收紧、鼓胀。巨大的力量通过龙爪传递到泰坦的躯体内部，撕裂着内部的结构，破坏着最后的支撑。

然后，巨龙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怒吼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威严，以及裁决。

随着怒吼，巨龙的双爪，猛地向两侧撕扯。

“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了金属撕裂、结构崩坏和能量泄露的巨响。

黑暗尖刺号那庞大的的钢铁身躯，在巨龙恐怖的力量下，如同被撕开的纸张般，从胸口位置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断口处，熔化的金属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内部的机械结构、能量管线、亵渎核心全部暴露在外，闪烁着最后的电火花，然后迅速冷却、凝固。

泰坦的残骸倒在地上，如同被解剖的巨兽，再无任何生命的迹象。

巨龙缓缓站起身，松开了龙爪。

两半泰坦残骸轰然倒地，激起冲天的灰尘。

它缓缓转过身，那对暗红色的眼睛，扫视着整个战场。

视线所及之处，所有极限依旧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他们看着那头站在泰坦残骸之上的黑色巨龙，看着它那覆盖着厚重龙鳞的庞大身躯，看着它那六对完全展开、投下恐怖阴影的龙翼，看着它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如同熔岩深渊般的眼睛。

震撼，敬畏，茫然，甚至…一丝本能的恐惧。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即使是信仰坚定的极限战士，在面对这种完全超越理解范畴的存在时，也无法保持完全的冷静。

巨龙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卡尔·霍恩身上。

或者说，落在了他手中高举的马库拉格之旗上，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认可，然后，巨龙缓缓抬起了头颅，它张开了六对巨大的龙翼，翼膜完全展开，如同六面燃烧的战旗。

接着，它仰天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嘹亮的龙吟。

龙吟声中，没有了之前的杀意和愤怒，只剩下一种宣告胜利、宣示力量的威严。

声音穿透了机库的穹顶，穿透了工厂的废墟，穿透了战场的硝烟，向着天空，向着轨道，向着整个星系传荡开去。

仿佛在告诉所有存在——火龙之主，已然归来。

而这场地面战斗，似乎结束了。

卡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他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联系马库拉格之耀号已经没有意义了。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任何常规战报能够描述的范围。他需要做的，是重新控制局面，重整部队，清理残敌…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次发生。

首先被注意到的，是气味。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腐烂水果、化脓伤口、甜腻香料和粪便的恶臭，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空气中。那气味如此强烈，以至于许多战士都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甚至有人开始干呕。

接着，是颜色。

原本被战火硝烟染成灰黑色的天空开始迅速变色。不是自然的云层变化，而是某种不祥的、如同疾病扩散般的颜色蔓延。灰色被一种令人不安的黄绿色所取代，那种颜色如同重度黄疸病人的皮肤，如同腐烂的脓液，如同某种瘟疫的征兆。

黄绿色的云层开始聚集、翻滚，如同有生命般在天空中蠕动、扩散。云层中，不时有暗绿色的闪电无声划过，没有雷声，只有一种诡异的、如同液体流动般的滋滋声。

然后，是生长。

地面上那些被龙焰烧焦、被爆炸翻起、被鲜血浸透的地面，开始出现异常。

无数扭曲的、病态的植物，如同被加速了千万倍生长速度般，从土壤中疯狂钻出、蔓延、生长。它们的形态亵渎而怪异——有的如同肿胀的、长满脓包的手指，有的如同不断开合、流淌粘液的嘴巴，有的如同长满眼睛和牙齿的藤蔓。它们的颜色同样是令人作呕的黄绿色，表面覆盖着滑腻的、如同霉菌般的绒毛，散发出与天空中相同的恶臭。

这些植物生长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短短十几秒，就从萌芽状态长成了数米高、盘根错节的怪异丛林。它们攀爬上废墟，缠绕住残骸，甚至开始向战士们所在的位置蔓延。

更可怕的是，它们生长过的地面，迅速被一层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菌毯所覆盖。菌毯呈现出暗黄色，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气孔，从中喷吐出恶臭的孢子和蒸汽。菌毯如同有生命般向着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连金属和混凝土都被腐蚀、软化，发出滋滋的声响。

“退后！不要触碰那些植物！”卡尔第一时间发出了警告，他的声音通过动力甲的扬声器传遍整个阵地，“所有单位，向中央聚拢！保持距离！”

第一连的战士们立刻执行命令。他们迅速后撤，聚集到相对开阔的区域，同时举起了武器，警惕地注视着那些疯狂蔓延的怪异植物和菌毯。

无畏机甲们也开始行动。帝皇之盾抬起了左臂的火焰喷射器，喷出长长的火舌，灼烧着逼近的菌毯和植物。火焰与菌毯接触，发出如同油脂燃烧般的噼啪声，恶臭更加浓烈。科拉克斯之怒用链锯拳套清理着靠近的藤蔓，锯齿与植物组织摩擦，迸发出粘稠的、暗黄色的汁液。

但植物的生长速度太快了。火焰清理的速度甚至赶不上它们新生的速度。菌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着战士们聚拢的区域蔓延，逐渐缩小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而最令人不安的变化，发生在黑暗尖刺号的残骸上。

那两半被巨龙撕开的泰坦残骸，原本应该是一堆燃烧的、熔化的金属废墟。

但现在…

它们开始“生长”了。并非机械的修复与能量的重组，而是血肉的生长。

暗黄色的、如同腐肉般的组织，从断口处如同肿瘤般迅速增生、膨胀。那些组织表面布满了脓包和溃烂的伤口，不断渗出粘稠的、恶臭的液体。脓包时而破裂，喷溅出黄绿色的脓液，溅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更诡异的是，从那些血肉组织中，开始爬出一个个小东西。

体型如同人类幼儿，但形态更加亵渎。它们有着肿胀的、圆滚滚的身体，皮肤呈现出病态的黄绿色，表面覆盖着滑腻的粘液。它们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开合、流淌口水的圆形嘴巴。它们没有四肢，只有几根短小、肥硕的触手，用来笨拙地移动身体。

纳垢灵。

慈父纳垢最弱小、但也最烦人的仆从，瘟疫与腐败的具现，行走的疾病传播者。

这些纳垢灵如同从腐肉中诞生的蛆虫般，一个接一个地从泰坦残骸的血肉中爬出。它们发出叽叽喳喳的、如同婴儿啼哭又如同老鼠尖叫的诡异声音，笨拙地蠕动着，向着四周扩散。

它们所过之处，菌毯的生长速度进一步加快，怪异植物的形态更加扭曲，空气中的恶臭更加浓烈。

短短一分钟。

整个机库，或者说整个工厂区域，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从一片燃烧的战场景象，变成了一座亵渎的、病态的、充满腐败生命气息的纳垢花园。

黄绿色的天空下，怪异植物组成的丛林在疯狂生长，蠕动的菌毯覆盖了每一寸地面，纳垢灵在残骸间爬行、嬉戏，恶臭和疾病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连呼吸都成为一种折磨。

而这一切的中心，是黑暗尖刺号其中一半残骸上，生长出来的那个巨大的、暗黄色的花苞。

花苞的直径超过五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肿瘤组织般的肉质花瓣。花瓣在不断蠕动、搏动，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生长。花苞的顶端，有一道细小的裂缝，从中不断渗出粘稠的、暗黄色的液体，液体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更深的坑洞，散发出比周围更加浓烈的恶臭。

最可怕的是花苞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那不是混沌的亵渎能量，不是亚空间的灵能波动，而是某种更加本质的、象征着腐朽、疾病、死亡和重生的力量。

那力量如此强大，如此古老，如此…令人绝望。

高处的工厂残骸上，那头黑色的巨龙缓缓低下了头颅。

它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死死锁定着那个巨大的暗黄色花苞。

龙鳞下的肌肉微微绷紧，六对龙翼缓缓收拢，摆出了警戒和准备战斗的姿态。

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如同熔岩翻滚般的隆隆声。

它感知到了。

那个花苞中正在孕育的东西。

瘟疫与腐败的化身，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