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瘟疫（1/2）

当巨龙口中的纯白火球喷射而出时，整个机库内的光线都被彻底吞噬了。那不是寻常火焰的光芒，而是如同小型恒星表面般刺眼、灼热、蕴含毁灭性能量的极致光辉。火球脱离龙口后并未扩散，反而在飞行过程中继续向内压缩、凝练，直径从十米缩减到八米、五米、三米…当它最终撞击在黑暗尖刺号的虚空盾上时，已经凝缩成了一道仅有半米粗细、却蕴含着足以熔穿山脉能量的炽白光束。

光束与虚空盾接触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首先出现的是视觉上的奇观——淡紫色的虚空盾在纯白光束的冲击下，表面泛起了如同水波般密集而剧烈的涟漪。涟漪以命中点为中心疯狂扩散，迅速波及整个护盾表面，让原本透明的护盾变得清晰可见，呈现出一种半凝固的、如同紫色果冻般的质感。护盾内部的亵渎符文在冲击下明灭不定，疯狂闪烁着试图维持护盾的稳定。

接着是声音——不是爆炸声，不是撞击声，而是如同亿万只玻璃器皿同时碎裂的尖锐嘶鸣。那是虚空盾能量结构在极致高温冲击下迅速瓦解、过载、崩溃的声音。声音的频率高到超越了人耳能够捕捉的极限，只能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牙齿发酸的刺痛感。

最后是温度。

尽管虚空盾阻挡了龙息光束的直接接触，但逸散的高温依旧穿透了护盾，在泰坦周围形成了直径超过五十米的恐怖高温区域。地面上的金属残骸开始熔化成赤红的铁水，混凝土表面迅速碳化、开裂、剥落，连空气都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呈现出海市蜃楼般的光影摇曳。

黑暗尖刺号驾驶舱内的温度读数在几秒内飙升到足以熔化铅块的程度。萨拉玛斯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锻造炉的核心，尽管有驾驶舱的隔热层和生命维持系统的保护，但他的皮肤依旧感受到了灼烧般的剧痛，呼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如同滚烫的砂砾，刺痛着肺叶。

“虚空盾能量剩余百分之七十…六十五…六十…”控制台传来刺耳的警报，能量读数如同雪崩般直线下跌。

萨拉玛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兴奋与狂妄。那张因为混沌腐化而扭曲变形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恐与绝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瞬间被高温蒸发，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他的嘴唇在颤抖，牙齿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打颤。

火龙之主？

那个传说中在万年前就已经死去、失踪、或者被放逐的火龙之主伏尔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奥特拉玛？出现在这场针对极限战士的远征中？

萨拉玛斯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作为死颅军团的泰坦机长，他了解帝国的历史，知道那些传说中的基因原体。伏尔甘·沃坎，第十八军团之主，以仁慈、力量和锻造技艺着称，但也以在战场上展现出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暴战斗力而闻名。

但传说中从未提及…他能变成一头龙。

从未提及…他能喷吐出足以熔穿泰坦虚空盾的龙息。

从未提及…他是如此…可怕的存在。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萨拉玛斯的心脏，越收越紧。他能感觉到黑暗诸神的注视正在远离，能感觉到混沌赐予的力量在这头巨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能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

不。

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就这样失败。

黑暗尖刺号是死颅军团的骄傲，是黑暗诸神赐福的神圣机体，是他萨拉玛斯证明自己价值、取悦黑暗诸神的工具。

必须反击。

即使对手是原体，即使对手展现出了神话般的力量，也必须战斗到底。

“为了黑暗诸神！”萨拉玛斯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试图用战吼驱散心中的恐惧，“黑暗尖刺！反击！杀死这头野兽！”

泰坦在他的操控下，强行稳定了姿态。受损的右腿关节被锁定在固定位置，虽然机动性大幅下降，但至少能够支撑站立。左臂的加特林机炮再次开始旋转，炮口瞄准了高空中的巨龙，六根炮管同时喷吐出暗红色的亵渎爆弹。

但这一次，反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数百发爆弹拖着亵渎的能量尾迹射向巨龙，但在接触到巨龙周围那层灼热的高温区域时，纷纷发生了诡异的畸变。弹头在高温下迅速软化、变形，内部的装药被提前引爆，在空中炸成一团团微小的、暗淡的火花。即使有少数几发勉强穿透了高温区域，撞击在巨龙覆盖着漆黑龙鳞的皮肤上，也只是爆起几团微不足道的火花，连在鳞片上留下划痕都做不到。

紧接着，黑暗尖刺号双肩的火山炮也再次充能完毕。污秽的绿色能量在炮口汇聚，形成两颗不断旋转的能量球，然后同时射出。

这一次，萨拉玛斯没有选择直接射击巨龙庞大的身躯——他意识到那样做可能毫无意义。他将目标对准了巨龙的翅膀根部，那是理论上最脆弱、最容易造成有效伤害的部位。

两道粗大的绿色能量束撕裂空气，精准地命中了巨龙左侧三对翅膀的连接处。

命中了。

能量束结结实实地撞击在覆盖着厚重角质和龙鳞的皮肤上，爆发出刺眼的绿色光芒和剧烈的灵能冲击波。能量束中蕴含的亵渎力量试图腐蚀、分解、污染命中的区域，污秽的绿色能量如同活物般沿着鳞片的缝隙向内渗透。

但没有效果，巨龙甚至连晃动都没有。

那对暗红色的眼睛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被命中的位置，眼神中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惊异，只有一种近乎无聊的漠然，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般。

然后，萨拉玛斯看到了让他彻底绝望的一幕。

被火山炮命中的区域，那些漆黑厚重的龙鳞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红色纹路。纹路迅速蔓延、交织，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如同能量护膜的光晕。污秽的绿色能量在接触到这层光晕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烧红的铁块般迅速消融、蒸发，化为无害的绿色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连在鳞片上留下一丝痕迹都做不到。

萨拉玛斯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终于彻底压倒了他。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差距，这已经是本质层面的碾压。

黑暗尖刺号，这台经过混沌仪式强化、被四神赐福、拥有战将级泰坦全部威能的战争机器，在这头巨龙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般可笑、脆弱、不堪一击。

而就在这时，控制台传来的警报声变得尖锐到刺耳。

“警告：虚空盾能量剩余百分之十…五…零。虚空盾失效。重复，虚空盾失效。”

纯白的龙息光束，终于耗尽了虚空盾最后一丝能量。

护盾如同肥皂泡般破裂、消散。

光束再无阻碍，直接命中了泰坦的胸甲。

没有爆炸和冲击，只有熔化。

被光束命中的区域，厚重的复合装甲在接触到纯白火焰的瞬间，就从固态直接汽化，连熔化的过程都省略了。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圆形孔洞出现在泰坦的胸口，深不见底，只能看到孔洞内部不断喷涌出的电火花、熔化的金属液滴和被高温瞬间碳化的内部结构。

黑暗尖刺号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发出一声如同金属撕裂般的、痛苦的咆哮。

但攻击，还没有结束。

高空中的巨龙，在喷吐出第一道龙息后，缓缓收拢了六对巨大的龙翼。翅膀收拢时带起的风压如同台风般席卷整个机库，将地面上所有轻质的物体——灰尘、碎片、尸体残骸——全部吹飞，甚至将几台距离较近的无畏机甲都吹得微微晃动。

然后，巨龙展开翅膀，遮天蔽日，带动庞大的身躯一跃而起，接着，俯冲。

如同捕食的鹰隼，如同坠落的陨石，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和速度，向着下方已经失去虚空盾保护的黑暗尖刺号俯冲而下。

在俯冲的过程中，巨龙再次张开了嘴。

这一次，不是凝聚成光束的龙息，而是铺天盖地的烈焰。

纯粹的、灼热的、如同熔岩之海倾泻而下的火焰洪流，从巨龙的口中喷涌而出，如同瀑布般浇灌在黑暗尖刺号庞大的身躯上。

火焰的颜色从纯白逐渐过渡到橙红，再到暗红，最后变为如同地心岩浆般的深红。火焰所过之处，一切都在燃烧、熔化、汽化。泰坦的装甲在火焰中迅速变红、软化、剥落，露出下面更加脆弱的结构。那些生长在装甲表面的亵渎血肉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就化为了焦炭，然后被高温彻底汽化，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最致命的是，火焰如同有生命般，沿着装甲的缝隙向内渗透、蔓延。它们钻进了泰坦的关节连接处，钻进了武器系统的冷却管道，钻进了驾驶舱的通风口…

短短五秒。

仅仅五秒。

黑暗尖刺号整个庞大的身躯，就被深红色的龙焰完全包裹。

从远处看去，那不再是一台泰坦，而是一座正在燃烧的、不断坍塌的火焰山。

驾驶舱内，萨拉玛斯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五秒。

温度读数已经超出了传感器的测量上限，控制台上所有的屏幕同时爆裂，电火花如同喷泉般从每一个缝隙中涌出。氧气含量降至零，他每一次呼吸吸进的不是空气，而是灼热的火焰和浓烟。他的皮肤开始起泡、碳化，头发和眉毛瞬间被烧光，眼球因为高温而开始熔化，从眼眶中流淌出滚烫的液体。

痛苦。

无法形容的、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

但比痛苦更可怕的，是绝望。

他能透过已经熔化的观察窗，看到外面那正在缓缓降落的巨龙。能看到那双暗红色的、燃烧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痛苦，注视着他的死亡。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即将崩溃的意识中响起的声音。

低沉，浑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亵渎的造物…回归虚无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龙俯冲的速度陡然加快。

它那双比泰坦的闪电爪还要巨大的龙爪，在俯冲过程中完全张开。每一根爪趾都如同攻城锤般粗壮，尖端锋利如矛，表面覆盖着漆黑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角质层。

巨龙如同捕食的猛禽般，精准地扑击在泰坦庞大的身躯上。

撞击的瞬间，整个机库的地面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般剧烈震颤。以撞击点为中心，地面向下凹陷了整整五米，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深坑。冲击波将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全部夷为平地。

而黑暗尖刺号，这台数十米高的钢铁巨兽，在巨龙的扑击下，如同被巨浪掀翻的小船般，轰然倒地。

“轰隆——！！！”

倒地的冲击甚至比之前的撞击更加恐怖。整个机库的穹顶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开始坍塌，大块的混凝土和钢筋从高处坠落，如同末日降临。

巨龙没有给泰坦任何挣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