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归途与抉择(1/2)
太平洋的季风鼓起船帆,“寰宇号”率领着舰队在蔚蓝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白痕。李琰站在船尾甲板上,望着逐渐缩小的玛雅海岸线,心中五味杂陈。伊察姆纳站在他身边,金红色的玛雅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还在想长安的事?”伊察姆纳轻声问。她的汉语已相当流利,只是仍带着些奇异的音调。
李琰点头,将那份八百里加急又看了一遍。信是太子李峻亲笔,字迹急促:“母后病重,太医束手。日夜咳血,昏迷时仍唤父皇名讳。朝中世家借机发难,言父皇远游不归,致国母病危。儿臣虽弹压,然暗流汹涌。万望父皇速归。”
简短的文字,却让李琰心如刀绞。婉儿……那个陪他从秦王到太子再到皇帝的婉儿,那个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安定后宫的婉儿,竟已病重至此。
“弗蕾亚姨娘已先行一步。”李峻在信末补充,“她率三艘快船,携带玛雅医官及草药,十日前已启程返航。”
李琰心中稍慰。弗蕾亚虽外表粗豪,实则心细如发。她带上玛雅医官,定是想用新大陆的医药救治婉儿。
“加速航行。”李琰对舵手下令,“所有非必要物资,全部丢弃。朕要在四十日内返回长安!”
“陛下,”副将犹豫道,“这样太危险,万一遇到风暴……”
“执行命令!”李琰斩钉截铁。
船队开始轻装疾行。沿途经过的岛屿不再停靠补充淡水,船员们限量饮水,将每一滴都留给航行。李琰与士兵同甘共苦,每日只食两餐,夜宿甲板,只为快些,再快些。
第三十二日夜,舰队遭遇风暴。狂风掀起巨浪,船只如落叶般颠簸。李琰亲自掌舵,在惊涛骇浪中指挥若定。伊察姆纳紧紧抓住船舷,这位玛雅女王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海上风暴。
“陛下!前方有礁石!”了望哨惊恐大喊。
李琰凝神望去,在闪电的瞬间光亮中,果然看到一片黑色礁石群。他立即转动舵轮,船只险之又险地擦过礁石边缘。一块尖锐的礁石划过船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左舷漏水!”水手长急报。
“堵漏组!立刻抢修!”李琰的声音在风雨中依然沉稳,“其余船只,跟随旗舰航迹,不得偏离!”
这一夜,所有人都在与死神搏斗。黎明时分,风暴渐息,三十艘战舰竟无一沉没,只是多艘受损严重。
“陛下,”伊察姆纳脸色苍白地走过来,“您……一夜未眠。”
李琰眼中布满血丝,却仍挺直腰板:“朕不能倒。婉儿在等朕,大唐在等朕。”
他望向东方,那里,海天相接处已泛起鱼肚白。
长安,大明宫
上官婉儿的病榻前,太医令第三次摇头。阿史那云红着眼圈,强忍泪水,手中端着药碗,药已凉透,婉儿却一口未进。
“云姐姐,”李宁趴在母亲床边,奶声奶气地问,“母后什么时候醒呀?”
阿史那云抱住孩子:“快了,等你父皇回来,母后就醒了。”
话音刚落,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弗蕾亚一身风尘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玛雅装束的医官。
“让我看看!”弗蕾亚冲到床边,见到婉儿苍白如纸的脸色,倒吸一口凉气。她转头用生硬的汉语对玛雅医官说:“快,诊治!”
玛雅医官仔细检查后,用玛雅语与弗蕾亚交谈。弗蕾亚听完,眉头紧锁:“他们说,这不是普通的病,是……是长期忧思郁结,加上操劳过度,导致五脏衰竭。”
“可能治?”阿史那云急切地问。
玛雅医官取出一些奇特的草药,又拿出几个小瓶子:“可以试试。这是我们从金字塔中找到的古方,曾治好过类似的病症。”
弗蕾亚亲自煎药,小心翼翼地喂给婉儿。第一剂下去,婉儿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第二剂后,她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云……云妹妹……”婉儿虚弱地唤道。
“姐姐!你醒了!”阿史那云喜极而泣。
“陛下……陛下回来了吗?”
“快了,就快了。”弗蕾亚握住她的手,“陛下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姐姐要坚持住,一定要等到陛下回来!”
婉儿露出一丝微笑,又昏睡过去。但这一次,她的面色有了些许红润。
又过八日,渭水码头
当“寰宇号”残破的船身出现在渭水河面时,码头上等候的人群爆发出欢呼。李琰不等船靠岸,纵身跃上码头——四十日的日夜兼程,他瘦了一圈,胡子拉碴,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父皇!”李峻迎上来,眼眶通红。
“你母后如何?”李琰第一句话就问。
“玛雅医官的药见效了,母后已能进些粥食,但仍虚弱。”
李琰稍稍放心,立即策马奔向皇宫。马蹄踏过朱雀大街,百姓纷纷跪拜,高呼“万岁”。但李琰无暇回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到婉儿。
冲进寝宫时,阿史那云和弗蕾亚正在给婉儿喂药。见到李琰,两人都愣住了——眼前的皇帝衣衫褴褛,满面风霜,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陛下……”婉儿挣扎着想坐起。
“别动。”李琰冲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他的心又是一痛。“朕回来了,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婉儿泪水滑落:“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胡说。”李琰强忍泪水,“朕答应过你,要陪你看遍大唐江山。君无戏言。”
他转头问弗蕾亚:“玛雅医官怎么说?”
弗蕾亚汇报了治疗情况,最后说:“医官说,母后的病根在心。长期忧思,加上之前的难产亏损,需要长期调养,且……不能再劳心政事。”
李琰点头:“从今日起,婉儿只管养病,政事一概不问。”他看着婉儿,柔声道,“还记得朕的承诺吗?等朕从玛雅回来,就陪你终老。现在,该兑现了。”
婉儿含泪点头。
当夜,李琰宿在婉儿宫中。他亲自为她擦身、喂药,如同寻常夫妻。婉儿靠在他怀中,轻声说:“陛下,妾身做了个梦。梦见咱们刚成亲的时候,您还是秦王,妾身还是才人。您在灯下读书,妾身为您研墨……”
“那不是梦,”李琰轻抚她的头发,“那是二十四年前的真实。那时朕就在想,这个女子真聪明,一定要留在身边。”
“陛下当时可没这么说。”婉儿难得露出俏皮的笑,“您当时说:‘此女才思敏捷,可为臂助。’”
“那是场面话。”李琰也笑了,“心里想的却是:‘此女才貌双全,定要娶为妻子。’”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时。夜深了,婉儿在李琰怀中沉沉睡去。这一次,她的呼吸平稳绵长,脸上带着安宁的笑容。
李琰却睡不着。他知道,朝中的事必须处理了。世家借婉儿病重发难,这是在挑战太子的权威,也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次日,大朝会
李琰换上龙袍,戴上冕旒,端坐龙椅之上。虽然面容疲惫,但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直视。
“朕离京十月,闻朝中多有议论。”李琰开门见山,“今日,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白发老臣出列——正是五姓七望中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珪之孙王玄。
“陛下,”王玄躬身,“臣闻太子监国期间,推行‘科举改革’,废门第之限,许寒门与世家同场应试。此举恐乱朝纲,坏礼制,还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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