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坛上铜丝的颤动(1/2)

秋雨又缠缠绵绵下了两日,檐角的水滴串成线,敲得阶前石槽“咚咚”响。周丫夜里总听见后院有细碎的响动,像有人在翻动泥土,又像铜器摩擦的“咯吱”声。

“去看看?”赵铁柱攥着柴刀,眉峰拧成个疙瘩。这几日镇上丢了两头羊,保长说是野狗闯的祸,可周丫总觉得不对劲——那响动太有规律了,像在刨土,一下,又一下,停在三更天准时歇。

两人举着马灯往后院走,月光被云遮了大半,树影张牙舞爪地趴在墙上。靠近那只缠满铜丝的坛子时,马灯忽然“滋”地暗了暗,灯芯爆出个火星。

“在这儿!”赵铁柱的刀指向坛底,只见坛身晃了晃,缠在上面的铜丝正一圈圈往下松,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拱。周丫伸手摸坛壁,滚烫滚烫的,比白日里发酵的陶罐还烫,铜丝被烫得发颤,在月光下泛着红。

“是酒曲发得太旺了?”周丫指尖刚碰到铜丝,就被烫得缩回手,“不对,太奶奶的坛子装的是新酒曲,哪能这么烫?”

坛口的菊布忽然被顶开个角,一股混着泥土腥气的甜香飘出来,不是酒曲的清苦,倒像熟透的野枣子味。赵铁柱按住坛盖,低声道:“别是招了什么东西。”

天刚亮,李木匠带着凿子来。他围着坛子转了三圈,敲了敲坛底:“是空的。”凿子下去,坛底“咔嚓”裂了道缝,露出层木板——原来这坛子是双层底,中间夹着个暗格。

暗格里铺着层油纸,裹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本线装册子,纸页黄得发脆,还有半块啃剩的麦饼,硬得像石头。册子第一页画着幅图:两个人影蹲在窖边,一个往坛底塞东西,一个举着灯,旁边写着“戊申年冬,藏此以记”。

“是太爷爷的字!”周丫认出那歪歪扭扭的笔画,和祠堂梁上的题字一个样。往后翻,记的全是酿酒的法子,只是每页末尾都画着个小叉,像没完成的记号。翻到最后一页,纸角缺了块,剩下的字被水浸得模糊:“……菊酒成,待……归……”

“待谁归?”赵铁柱捏着麦饼,饼上还留着牙印,“这饼怕有几十年了,硬得能砸核桃。”

巧儿忽然指着暗格内侧,那里刻着个“燕”字,刻痕很深,像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是太奶奶的名字!”她翻出太奶奶的嫁妆单子,上面“燕氏”两个字,笔画走势一模一样,“太奶奶小名叫燕儿!”

张大爷拄着拐杖来,看见册子直拍大腿:“想起来了!当年你太爷爷总念叨,说要酿坛‘归燕酒’,等跑船的弟弟回来喝。后来他弟弟没回来,这酒就一直藏着。”他指着麦饼,“这是你太奶奶烤的,说等弟弟进门先垫垫肚子。”

周丫摸着“待归”两个字,忽然明白那些小叉的意思——太爷爷每次酿酒都差了点什么,直到最后也没酿出满意的酒。而那半块麦饼,像个没说尽的念想,在暗格里躺了几十年。

众人照着册子上的法子试酿。太爷爷记的步骤总缺斤少两,“秋露三升”没说哪日的露,“菊瓣一捧”没写是晨露还是晚霜打的。周丫盯着册子上的小叉发呆,忽然看见叉尾总指向页边空白,用指尖摸上去,竟有凹凸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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