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素雪覆妆裹春莺语,明灯黯勘破月晕风(1/2)

是夜,安乐堂已然静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外落进,如鸿毛飘下,无一丝声响。

莺时安静地躺在席上,嘴边还挂着一丝祥和笑意。锦箨强忍下眼中的泪意,双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深深凝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身影瞬时没入了黑夜中。

未几,门“吱呀”一声开了。安乐堂的嬷嬷领着一个穿着不凡的宫女走了进来,原来是唐福宫的云夏。

走到女子身边,云夏面含悲悯地望向她的脸庞,见形容不差,心中大为落定,口中叹惋:“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去了。”她假意拭泪道:“幸而如今已查到了下毒之人,娘娘定会秉公执法,好还这姑娘一个公道。”

嬷嬷自然称颂贵妃一番,又宽慰了她几句,照着灯送她离去了。

尚仪局生出如此大事,昭麟宫却也并不安生。且说淑妃赶到昭麟宫时,却见宋湘宁正在御前侍疾。宋湘宁见她来,依礼请安如仪。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宋湘宁的安然若素落在淑妃眼里却成了挑衅与轻蔑,她顷刻间怒从心起,一把钳住她的手腕,恶声道:“是你!定是你买通了钦天监的人,借天象之事来诬陷本宫的皇儿!”

宋湘宁只觉腕间被握得生疼,眉头微锁,方欲抽手。不料淑妃用力过甚,一时奈何不得,遂冷然道:“娘娘此言,臣妾实在惶恐。事出之时,臣妾尚在禁足,如何能行此筹谋?连前朝大臣们都束手无策之事,娘娘未免太抬举本宫了。”

淑妃目光狠厉,颇有些目眦欲裂的骇人之象,对她的话并不以为意:“行凶之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居心不轨,哪怕有千难万险,也阻止不了你作恶的心!”

宋湘宁并不惧她,冷淡的神色中带了几分嗤笑与鄙薄:“淑妃娘娘,这句话怕不是更适用于您自己身上。天象命理之事是由谁而起?又是谁挑唆朝臣们将皇上气得吐血晕厥?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罢了,怨不得旁人。”

淑妃气得发抖,她死死盯住这张令她生恨的面孔,恨不得要将她盯出两个血洞:“宋湘宁,你别以为看着本宫落魄你就得了意了!本宫告诉你,这件事没完!等皇上醒来,一定会为本宫和皇儿做主!”

宋湘宁亦是纳罕皇后今日之举,不料贵妃竟能请了她出面,心中尚怀有百思莫解之意。且今听淑妃此语,也不欲就此同她多缠,遂迎上她的目光,漠然颔首:“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会为我等主持公道。”

见淑妃脸上阴鸷毕现,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宋湘宁的唇边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微一侧身,附耳上去,轻轻道:“娘娘,奉劝你一句话,多行不义者会殃及子孙。二皇子万金之躯,自幼在宫里娇养长大,一朝骨肉生离,送去璋佑王府抚养,若往后出了什么岔子,足够娘娘你悔恨终生。娘娘若再不安分,只怕您保不住自己,也保不住他。”

她的话语如鬼魅精怪的低吟浅唱,阴风切切地刮入耳中,淑妃的眸中覆上深深的惧色,齿间战栗发颤,手中的力道渐渐松弛了下来,近乎说不出话来。

宋湘宁悠悠睇她一眼,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施然告退。

待回宜华宫后,却见殿中宫人一个个摒神静气,见她回来,眼神闪躲,脚步轻浮,面含忧虑之色。

宋湘宁瞬即敛容,冷肃道:“出了什么事?”

小禄子胆子大些,到跟前跪了,带着哭腔回道:“娘娘,适才贵妃娘娘来了宫里,将三皇子殿下抱走了。说娘娘您近日贵体欠佳,又连日在御前侍疾,恐无法安心照料皇子。遂让您好好调养身子,不必为孺子之养所劳顿。”

宋湘宁身形一晃,扶住雪信的手,咬牙道:“贵妃如此雷厉风行,真叫本宫佩服。”

殿中的宫人们听她动了气,无不跪地请罪。宋湘宁有些烦心,怒意渐渐被疲惫所替,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他们下去,只留了篱落、雪信二人在身旁伺候。此次天象之事,淑妃固然是自食恶果,可是她也爱并不见独善其身。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思忖日后要如何筹划得回亲子,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然而眼下却全无头绪。不,一定会有办法的。她暗暗自勉。

夜幕渐深,美人榻旁的掐丝珐琅五龙捧海长明灯也黯然如许。宋湘宁净了手,吩咐雪信将烛火吹灭安寝。雪信放下床幔,福身退去。正要安枕时,忽而见纱帐上好似有黑影掠过。她心中警铃大作,未及口中出声,那黑影如风闪至跟前,搴帷拜下,摘去玄色罗巾,声色缓而低沉:“是我。”

宋湘宁心里微惊,蛾眉微颦:“深更半夜来此,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之事?”

锦箨叹然道:“贵妃按捺不住,要杀我灭口。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

“竟会如此?”宋湘宁微微失色。不过一瞬,她平下心神,极力镇定道:“是了,你既身份暴露,贵妃自然容不得你。只是她下手如此之快,实让人猝不及防。”说罢又凝神问,“但‘活死人’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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