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老茶缸里的光阴回甘(1/2)
清明前的雨,带着股草木的清苦,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沈星晚坐在老藤椅上,手里捧着个搪瓷茶缸,缸沿磕掉了块瓷,露出银白的铁皮,上面用红漆写的“劳动模范”四个字,已经被岁月浸得发暗。她掀开缸盖,一股熟普洱的陈香漫出来,混着雨气,在屋里漾开一层暖。
“太奶奶,这茶缸比爷爷的岁数还大吧?”小棠趴在桌边写作业,铅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眼睛瞟着茶缸上的划痕。那是道深褐色的印子,像条小蛇盘在缸身,是陆景琛年轻时在矿上被铁钳蹭的,他总说“这是勋章,比奖状实在”。
沈星晚吹了吹茶沫,呷了口茶,苦涩里泛着点甜:“比你爷爷大五岁呢。”她用指尖敲了敲缸底,“你太爷爷二十岁那年得的奖,矿上奖了这茶缸和五斤茶叶,他舍不得喝,说‘留着给星晚泡水喝’。”
茶缸里的茶叶舒展着,像片蜷缩的枯叶慢慢伸开腰。沈星晚想起陆景琛第一次给她泡茶的样子:他笨手笨脚地抓了把茶叶,结果放多了,茶水苦得像药,他却挠着头笑“浓点才解乏”。后来他练出了准头,抓茶叶的手一抖,不多不少正好铺满缸底,说“这叫‘一缸春’,喝着心里亮堂”。
小棠放下铅笔,凑过来要尝茶。沈星晚给她倒了点在小瓷碗里,兑了些温水:“慢点喝,烫。”
茶水下咽,小棠皱着眉咂咂嘴:“有点苦,像中药。”
“苦过才会甜。”沈星晚指着茶缸里的茶叶,“这普洱得陈着,就像你太爷爷说的,‘日子也得熬,熬透了才有回甘’。有年冬天你爸生疹子,浑身痒得睡不着,他就用这茶缸煮了浓茶,给你爸擦身子,说‘茶叶能消炎,比药膏管用’,擦了三天,还真好了。”
茶缸旁边放着个竹制茶则,里面盛着今年新采的明前茶,绿得发亮。这是承承昨天从山上采的,带着露水的潮气。“妈,新茶炒好了,您尝尝?”承承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新瓷杯,想把老茶缸换下来,“这缸子太旧了,换个新的吧。”
“旧的顺手。”沈星晚把新茶拨了点进茶缸,和普洱混在一起,“你太爷爷总说,‘老茶缸养人,用久了有火气,冬天捧着暖手’。他以前下井回来,冻得手发僵,就把这茶缸揣在怀里,说‘比暖水袋还贴心’。”
承承想起小时候,总偷着用这茶缸装蝈蝈。有次蝈蝈在缸里拉了屎,他吓得不敢说,陆景琛却像知道似的,默默把茶缸刷干净,还放了片白菜叶在里面,说“蝈蝈也爱喝茶缸的味儿”。“爸当年总说,这茶缸是咱家的‘传家宝’,得好好留着。”他拿起茶缸,翻过来看着缸底的印记——“1965年出品”,字迹已经模糊,却像枚图章,盖在岁月的纸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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