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灶台前的烟火(2/2)
小棠蹲在灶膛前,看着火苗舔着木柴,忽然说:“太爷爷是不是在火里呀?他的声音跟火苗‘噼啪’声一样。”
沈星晚把她搂进怀里,指着灶台上的铁铲:“你看那铲子,木柄上的包浆,是你太爷爷握了三十年磨出来的。他总说‘做饭跟做人一样,得有耐心,急了就焦’。”
周先生的母亲也来了,手里捧着罐豆瓣酱:“星晚妹子,这是按你教的法子做的,晒足了四十天,你尝尝。”她揭开盖子,酱香混着辣椒的辣气漫开来,“当年景琛总夸我这酱,说‘配着你家的贴饼子,能多吃两碗饭’,每次来借酱油,都要顺带挖两勺走。”
大家围着灶台忙起来:陈阿婆剥春笋,周母切腊肉,承承生火,小棠在旁边递柴,沈星晚掌勺。铁锅烧热,倒上菜籽油,油花“滋滋”地跳,腊肉下锅的瞬间,香气像长了腿,顺着后门飘到巷子里。
腌笃鲜炖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春笋的鲜、腊肉的香、火腿的咸,在蒸汽里缠成一团。沈星晚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余火在灰烬里明明灭灭,像陆景琛的眼神,温柔得能盛下整个春天。
吃饭时,大家围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捧着粗瓷碗,吸溜着喝汤。小棠咬了口贴饼子,饼底的焦脆沾着汤汁,烫得直呼气,却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太奶奶,这饼子比面包还好吃!”
沈星晚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陆景琛就坐在对面,正用那把旧铁铲,给她夹了块最大的排骨,说“快吃,凉了就不香了”。
暮色漫进厨房时,灶台上的碗都空了,只剩砂锅底还沾着点汤。沈星晚用铁铲刮着锅,“沙沙”的声响里,仿佛有无数个清晨的烟火在回响——陆景琛系着围裙在灶台前转,她在旁边择菜,孩子在院里追着鸡跑,炊烟从烟囱里飘出去,和天上的云缠在一起,像个解不开的结。
她知道,这老灶台烧的从来不是柴,是日子里的暖——是病时的冰糖雪梨,是饿时的肉丸子,是馋时的豆瓣酱,是一辈辈人守着烟火,把平淡的日子炖得有滋有味,把离散的牵挂熬得浓浓郁郁。
就像此刻,灶膛里的余火还在发着微光,铁锅上的油垢映着月光,像在说:“只要这灶台还在,烟火就不会断,家就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