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灶台前的烟火(1/2)

清明前的雨,缠缠绵绵下了三天。沈星晚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推开老宅的后门——这里藏着个老灶台,青砖砌的灶膛被烟火熏得发黑,铁锅的边缘结着层厚厚的油垢,是陆景琛生前最爱的“厨房阵地”。她拿起墙角的火钳,捅了捅灶膛里的灰烬,竟翻出半块没烧透的木炭,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太奶奶,这里好黑呀。”小棠举着支蜡烛跟进来,烛火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晃,把灶台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头蹲坐的老兽。她指着灶台上的铜壶,壶嘴弯得像月牙,“这壶能烧水吗?我想泡茶给太爷爷‘喝’。”

沈星晚摸了摸铜壶,壶底的水垢糙得硌手:“能啊,你太爷爷当年就用它烧水泡茶。有次他炖排骨忘了时间,汤熬干了,锅烧得通红,他急得用这壶往锅里倒水,‘滋啦’一声,蒸汽把他的眼睛都熏白了,还傻笑着说‘排骨焦了,茶香还在’。”

灶台的角落摆着个陶罐,里面装着盐、花椒、八角,都是去年晒好的干货。沈星晚抓起把花椒,凑到鼻尖闻了闻,麻香混着烟火气,忽然想起陆景琛炒花椒的样子:他总爱在炒饭前把花椒放在锅里烘,说“这样香得透”,烘好的花椒用擀面杖擀碎,装在小布包里,挂在灶台边,说“星晚爱吃麻,得备着”。

“太奶奶,灶台上的花纹是您画的吗?”小棠指着灶面的瓷砖,上面用红漆画着朵牡丹,花瓣已经斑驳,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鲜亮。

“是你外太婆画的,”沈星晚用手指描着花瓣的轮廓,“她当年说,灶台是‘家里的聚宝盆’,得画点喜庆的。你太爷爷总说,这牡丹沾了烟火气,比画纸上的好看,‘你看这花瓣,都带着油光呢’。”

雨停时,陈阿婆拎着篮春笋进来,竹篮上还沾着泥:“星晚,刚挖的春笋,鲜得很,咱们炖个腌笃鲜吧。”她熟门熟路地拿起灶台边的菜刀,在磨石上“霍霍”地磨着,“当年你家景琛炖这汤,非要用灶膛里的余火煨,说‘急火出浓汤,慢火出真味’,炖出来的汤啊,能鲜掉眉毛。”

沈星晚笑着淘米,水流过粗陶米缸,发出“沙沙”的响。米缸上刻着“一九七六年置”,是她和陆景琛结婚时打的,缸底还留着陆景琛用粉笔写的“满”字,说“看着这字,就有添米的劲儿”。

承承带着工人来检修水管时,看到灶台,脚步顿了顿。“妈,这灶台还能用?我找人来翻新下吧,砌个瓷砖的,干净。”他摸着被烟火熏黑的砖墙,指尖沾了层灰。

“不用,”沈星晚往灶膛里添柴,火苗“噼啪”地舔着木柴,“你爸说,老灶台有记性,记着一家人的口味。你小时候不爱吃青菜,他就把青菜剁成碎末,混在肉丸子里,在这灶上蒸,你吃得连汤都不剩。”

承承的眼眶忽然有点热。他记得那年发烧,陆景琛就是在这灶台上,守着砂锅炖了整夜的冰糖雪梨,火不敢大,怕糊了;也不敢小,怕不入味,第二天端给他时,眼里全是红血丝,说“快吃,吃了就不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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