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啊！（1/2）

宋琦在傅珺洐身前两步之地站定，既不卑微，也无惧畏。

她微微仰起脸，殿顶垂落的光晕柔和地勾勒着她素净却挺直的颈项线条，那双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映着傅珺洐那如妖般绝美的容颜。

然后，在死寂得几乎能听到心跳的殿中，她抬起那只……刚刚划破了董明月脸颊、沾染着鲜血的左手。

那染血的指尖，没有半分迟疑，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冷静，在傅珺洐冰寒彻骨的、要噬人般的目光注视下，轻轻碰触到了他那暗绣龙纹的袖口！

宋琦微微侧首，将脸稍稍靠近傅珺洐耳侧。

她没有去看傅珺洐杀人般的眼神，目光似是放空在殿角的阴影里，用只有他二人能听清的、软声，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在他的耳畔：

“哥哥，”

“这血，是董妃的。凤印……是她踩的。”

傅珺洐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捏住宋琦的下巴，眼含爱意，温柔的回应她:“爱妃，朕知道了，朕会为你做主的。”

宋琦说了什么他们没听到，但傅珺洐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听到了。

董明月看着宋琦的眼神更加愤怒了。

“启禀皇上，董…”

殿门口的内监恰好在此刻脸色煞白、急匆匆的地走了进来，还未将话说完，就被傅珺洐一个冰冷恐怖的眼神钉死在了原地。

他握紧在龙袍广袖下的手，指骨因用力而发白，拇指缓缓地、用力地碾过那枚戴在食指上的墨玉扳指，指腹感受着那冰凉的硬度，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按压都像是在碾碎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呵……”

寂静的大殿里，突然响起傅珺洐一声低沉的笑。

“竟敢直视朕，拖出去杀了！”

那笑声很短促，喑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喝口水那么简单。

那内监哭嚎着饶命，可刚喊了一声就被堵住嘴拖了出去，直接在宋琦的院子里血溅三尺。

傅珺洐看到殿外的景象，心情愉悦的笑了，笑声如妖似魔。

董德义一进院内刚好赶上，只觉得眼前一片鲜红，有几滴血飞溅在了他眼皮上。

宋琦被吓得脸色发白，人是在她眼前砍的，血是溅在她院子里的

今晚睡不着的也是她，她又一次见证了傅珺洐的可怕。

她有些后悔了，要不就老老实实当个妃子得了。

外面的侍卫收拾好尸体，傅珺洐的目光才越过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宫人，落在蜷缩在地、捂着流血脸颊的董明月身上。

傅珺洐又笑了。

那声低沉短促的笑，像块冰冷的巨石砸在凤藻宫凝滞的水面上，激起的不是涟漪，是死寂深渊下更深沉的寒意。

董明月身体猛地一震，指缝间流泻出压抑到扭曲的悲鸣瞬间卡壳。

这是暴风雨前的讥讽？

还是……对她狼狈失态的不耐？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残存的神智。

傅珺洐的目光掠过地上那摊刺目的鲜红和被血污浸染的破碎锦盒，最终落定在董明月鲜血淋漓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沉静比雷霆震怒更让董明月胆寒。

傅珺洐神色淡然的坐在主位，没有看地上蜷缩的董明月，也没有再看宋琦。

“董卿。”他终于开口，声音已恢复了帝王特有的沉穆，却像裹着万钧重的铅块，一个字一个字砸向殿门之外，“爱女于朕宫禁内失仪受伤，痛煞朕心，是朕疏忽。爱卿便入内探视。”

董德义立马大跨步进到殿内，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心爱的女儿明月瘫在地上，半边脸被一只颤抖染血的手死死捂住，鲜红的血液依旧从指缝里一股股涌出，染透了华丽宫装的前襟。

精心描绘的妆容混着血泪和地上的浮尘，糊作一团，哪里还有半分名门贵女的骄傲？

只有破碎的、如同被抛弃的破布娃娃般的狼狈和绝望。

而另一侧，象征着后宫权柄的凤印被踩踏在碎裂的檀木锦盒残骸里，污迹斑斑，黯淡无光。

刺鼻的血腥味和檀木碎裂的微苦气息混杂着弥漫了整个空间。

这景象，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董德义心尖！

他精心培养的明珠，他以后权倾朝野的倚仗，竟被如此践踏！

再看皇帝傅珺洐，玄黑龙袍伫立在那片刺目的猩红与狼藉不远处，面色沉郁深重，眼底是尚未散尽的惊怒与疲惫，却也笼着一层冰冷的隔膜与难以捉摸的神色。

而那位亲手制造了这一切的宋妃宋琦，竟只是脸色苍白地站在几步开外，一手微垂，指尖隐约可见刺目的暗红，那双沉静得过分的眼睛，此刻只是垂落，看着地上被血浸污的砖缝，仿佛那上面有最值得研究的玄机。

董德义心头的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几乎顶破天灵盖！他董家的脸面！他女儿的容颜！竟就这样被一个卑贱商户女毁了？！

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而皇上……竟然让这贱人还站着？！

“微臣叩见陛下！”董德义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动作迟缓地向下行礼。

袍袖下的双拳攥得死紧，指甲深陷掌心，传来钻心的刺痛，勉强压住他那几乎要爆裂的杀意。他目光死死攫住傅珺洐的脸。

傅珺洐看着他僵硬行礼的身影，没有立刻叫起。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董明月压抑不住的、痛苦又带着极度委屈的微弱抽泣。

傅珺洐的目光在董德义那张压抑着滔天怒火的脸上停留片刻，眼神里带着杀意。

“免礼。”他终于沉沉开口，声音里的疲惫越发浓重，目光却冷锐如刀锋，逼视着董德义。

“爱卿来得正好。朝阳她病势危急，朕心俱焚，然……”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地上惨不忍睹的董明月，声音里陡然添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与…冰冷的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