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海回音（1/2）

黑暗之门38年，仲夏，无尽之海·前往纳沙塔尔的途中

“深潜者号”不是战舰，甚至不是标准的潜艇。这是米尔菲丝在“深渊探索者号”基础上改造的专用外交潜航器——装甲薄弱，但配备了最先进的隐形系统、通讯中继和一套侏儒风格夸张但有效的“紧急逃脱装置”。

舱内空间狭窄，五名验证团成员各据一方。

吉安娜在控制台前监控航行数据，手背印记持续散发温和热量，像一盏不会烫伤但提醒存在的灯。

拉希奥闭目养神，黑龙王子的人类形态倚在舱壁上，但吉安娜知道他的感知早已延伸出去，扫描着周围每一寸海水的地脉流动。这是他的习惯——在未知环境中，大地是他最可靠的盟友。

玛法里奥处于浅层冥想状态，翡翠梦境的绿光在他周身的空气中若隐若现。大德鲁伊正尝试与深海中的自然精魂建立连接，但这些古老的水之精魂要么沉睡，要么……被某种力量压制了。

维伦手持纳鲁之杖，圣光在水下环境形成微弱但稳定的光晕，驱散着深海中天然的压抑感。先知偶尔低声祈祷，不是向圣光，是向艾泽拉斯本身。

艾莎最紧张。年轻法师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法袍边缘。她的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几夜未眠。吉安娜理解她的焦虑：艾莎不仅背负着验证任务，还怀抱着对另一个自己命运的执念。

深度计显示：他们已经下潜到海平面以下五千米。舷窗外不再是上层海域的深蓝，而是一种接近黑色的墨蓝，只有潜艇自身的前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偶尔有发光的深海生物游过，留下转瞬即逝的光痕。

“能量读数上升，”吉安娜看着控制台，“我们接近娜迦的监测网了。”

果然，几分钟后，前方的海水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蛛网般的能量网格，网格节点是悬浮的水晶，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网格中央留出一个整齐的圆形通道，刚好容纳潜艇通过。

“邀请通道，”拉希奥睁开眼睛，“也是监视器。那些水晶在扫描我们。”

“按照预定方案，保持航向，不要做任何可能被解读为敌对的动作。”吉安娜说。

潜艇穿过能量网格。穿过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轻微的眩晕——不是物理上的，是精神层面的轻微压力，像是被无数双眼睛同时注视。

“他们在用某种集体意识场扫描我们的意图，”维伦分析，“圣光护盾能阻挡大部分，但无法完全隐藏情绪波动。大家保持平静。”

艾莎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吉安娜向她投去鼓励的眼神。

继续下潜。深度：七千米。水温反常地开始升高——不是地热，是某种魔法加热。海水逐渐变得清澈，下方开始出现文明的迹象：

发光珊瑚构成的道路在海底延伸，两旁矗立着由珍珠、黑曜石和某种生物材质建造的建筑。不是娜迦传统的尖刺风格，而是更接近上古卡多雷帝国的优雅曲线与几何形态的结合体。街道上有娜迦在活动，但她们没有携带武器，穿着相对朴素的服饰，有些甚至在……种植？用魔法培育发光的海藻田。

“这是……纳沙塔尔？”艾莎难以置信，“和资料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资料中的纳沙塔尔：黑暗、扭曲、充满血肉建筑和疯狂崇拜。而眼前的景象：有序、洁净、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宁静美感。

“幻象？”玛法里奥怀疑。

“不像，”拉希奥将手掌按在舱壁上，“建筑是真实的，道路是真实的，那些娜迦的生命反应也是真实的。但……太整齐了。像精心布置的舞台。”

潜艇沿着珊瑚道路前进，最终抵达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宫殿不像传统娜迦建筑那样狰狞，更像是沉入海底的卡多雷宫殿，只是材质换成了珊瑚和水晶。宫殿前有一个开放式平台，平台边缘站着迎接的队伍。

为首的是三天前见过面的巫术师瓦丝琪亚。她身边除了海巨人长老鲁尔和暗夜精灵莉安德拉，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穿着学者长袍的娜迦男性（罕见，大多数娜迦战士和巫术师是女性），一个体型较小、看起来年轻许多的娜迦女孩，以及……一个让所有人瞳孔收缩的存在。

一个虚灵。

不是燃烧军团那种恶魔，是真正的、来自扭曲虚空的虚空精灵——但和艾泽拉斯的虚空精灵不同，这个虚灵的身体更加不稳定，时刻在实体与能量体之间切换，周身环绕着温和的紫色光晕。

“欢迎，艾泽拉斯的使者们，”瓦丝琪亚的声音通过水流传入潜艇通讯系统，“请移步至会面厅。我们已经准备了适合陆地种族的呼吸结界。”

潜艇停靠在平台旁。舱门打开，五人走出。果然，平台周围有一层透明的魔法屏障，内部是正常的空气，压力也与海平面相当。技术相当精湛。

“感谢你们的到来，”瓦丝琪亚鞠躬，姿态无可挑剔，“请允许我介绍纳沙塔尔临时政府的其他成员：奥术师凯诺斯（娜迦男性学者），年轻的祭司莎拉（娜迦女孩），以及我们的特别顾问——来自扭曲虚空的和平旅行者，观察者泽拉斯。”

虚灵泽拉斯微微躬身，他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没有通过声音传播：“很荣幸。我见证过无数世界的兴衰，但像艾泽拉斯这样，星魂与生灵共同成长的例子……很少见。我自愿作为中立观察员，为此次会谈提供第三方视角。”

吉安娜与其他成员交换眼神。虚灵的介入让情况更复杂了。

“那么，请随我来，”瓦丝琪亚转身，带领众人进入宫殿。

内部装饰同样令人惊讶：墙壁上不是娜迦传统的血腥浮雕，而是描绘着海洋生态、星象图、甚至一些……陆地景象的壁画。空气中有淡淡的熏香气味，不是腐败的，是清新的海藻与水晶混合的味道。

会面厅是一个半圆形的房间，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圆桌——由整块白珊瑚雕刻而成，边缘镶嵌着发光的珍珠。桌上已经摆放了饮料（某种发光的液体）和食物（看起来像精致的海鲜，但没有血腥味）。

“艾萨拉女王陛下正在准备，稍后会与各位见面，”瓦丝琪亚示意众人入座，“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进行初步交流，解答各位的疑问。”

五人坐下，但没有人碰桌上的饮食。吉安娜开门见山：

“瓦丝琪亚女士，我们看到了表面的和平。但我们更需要实质的证据：证明娜迦已经脱离恩佐斯影响，证明艾萨拉女王的诚意，以及……证明这一切不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合理的要求，”凯诺斯，那位娜迦学者开口，他的声音温和理性，“我们准备了三个方面的证据。第一：恩佐斯封印的残余物。”

他示意莎拉——年轻的娜迦祭司捧出一个水晶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团被压缩的、不断挣扎的紫黑色能量团，表面覆盖着层层封印符文。

“这是我们从纳沙塔尔深处提取的恩佐斯意识残留，”凯诺斯解释，“它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依然试图腐化周围。我们公开封印它，展示我们对抗虚空的决心。”

维伦用圣光检测：“确实是上古之神的残留……但很微弱。”

“第二：净化仪式现场，”瓦丝琪亚调出一幅魔法投影，展示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穴，洞穴中躺着数十名娜迦，她们身上连接着导管，导管另一端是发光的水晶阵列，“我们正在批量净化那些被深度腐蚀的同胞。过程痛苦，但自愿。各位可以去现场验证。”

玛法里奥眯起眼睛：“我需要翡翠梦境确认那些娜迦的意志是否真正自由。”

“随时欢迎。第三……”瓦丝琪亚顿了顿，看向艾莎，“关于另一个你，艾莎·米奈希尔。”

艾莎身体紧绷。

“艾萨拉女王保存了那个堕落艾莎的完整记忆水晶，”瓦丝琪亚说，“她愿意交给你们分析。同时，女王还可以提供一份……上古之战时期的记录，关于麦迪文、关于守护者、关于星魂的最初发现。这些知识，我们认为应该归还给艾泽拉斯。”

麦迪文的记录？吉安娜心跳加速。最后的守护者留下的知识是艾泽拉斯最珍贵的遗产之一。

“条件是什么？”拉希奥问得直接。

“条件就是：承认纳沙塔尔为艾泽拉斯文明的一员，给予我们平等的权利和义务，”瓦丝琪亚平静地说，“我们不想被永远视为怪物。我们想回家。”

她的话中带着真实的、压抑了万年的渴望。连最警惕的玛法里奥都微微动容。

但吉安娜没有被情感左右：“我们需要亲自见艾萨拉女王。面对面的交流。”

“当然。陛下正在等待。”

瓦丝琪亚起身，带领众人穿过宫殿长廊，来到一扇巨大的珍珠门前。门自动打开。

内部是一个相对简朴的房间，没有王座，只有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窗前站着一个身影。

艾萨拉女王转过身来。

她依然保持着暗夜精灵的美丽容貌，但眼角多了细纹，银发中夹杂了几缕苍白。她穿着简单的深蓝色长裙，没有佩戴任何珠宝，手中握着一根朴素的珊瑚杖。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眼睛——不再是虚空紫色，也不是纯粹的银色，而是一种清澈的、带着淡淡哀伤的蓝色。

“欢迎，”艾萨拉的声音比影像中更温和，甚至有些疲惫，“请坐。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我会诚实地回答。”

五人谨慎地坐下。吉安娜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女王陛下，是什么让你改变了？”

艾萨拉沉默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透过魔法屏障，可以看到外面有序的娜迦城市。

“是失去，”她轻声说，“我失去了恩佐斯的力量源泉，也失去了……万年来支撑我的疯狂野心。当恩佐斯被击败，那种连接被切断时，我第一次在清醒中感受到了……孤独。真正的、万年的孤独。”

她走向书桌，拿起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瓶中封存着一片破碎的黑色鳞片。

“这是恩佐斯本体的一块碎片，在它消散时被我收集。我每天看着它，回想我犯下的错误。我曾以为力量就是一切，控制就是永恒。但我错了。看看你们……”

她看向吉安娜、玛法里奥、维伦：“你们拥有的力量远不及全盛时期的我，但你们拥有彼此。你们的世界拥有……爱。那是我万年未曾真正理解的东西。”

“所以你想加入我们，学习爱？”拉希奥的语气带着怀疑。

“我想弥补，”艾萨拉直视黑龙王子，“不是用空洞的忏悔，用行动。开放纳沙塔尔的知识，协助净化深海污染，甚至……帮助星魂理解海洋。我活了这么久，积累的知识和智慧，本应用于建设，而不是毁灭。”

她走到艾莎面前，从怀中取出一颗记忆水晶：“这是她的完整记忆。她被恩佐斯选中，不是因为强大，是因为纯粹——纯粹的恐惧和纯粹的渴望。她的堕落是一个悲剧，但她的记忆中也包含着恩佐斯操控心灵的详细方法。这些知识可以帮助你们防御未来的虚空攻击。”

艾莎颤抖着接过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