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脉逆行（2/2）
“坚持……方向没错……靠近了……” 安度因的意识在痛苦中呐喊。他能感觉到，前方那代表伊律迪孔本源的、痛苦而沉重的“引力”越来越强。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冲散或冻结时，前方豁然开朗！他冲出了狭窄的管道，闯入了一个无比广阔、却又无比压抑的意识空间！
这里，是伊律迪孔被转化的核心领域。
空间仿佛由无尽破碎的山脉、凝固的熔岩和扭曲的星空构成，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脉动的幽蓝冰晶。空间的中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由纯粹幽蓝符文和冰冷秩序逻辑构成的巨大立体法阵，法阵的核心，囚禁着一个黯淡的、不断挣扎的土黄色光团——那是伊律迪孔残存清醒意识的最后堡垒。无数冰冷的符文锁链从立体法阵中伸出，深深刺入土黄色光团，不断将幽蓝的“凋零编码”注入，同时抽取着光团中代表“大地守护之序”的原始力量。
整个空间回荡着两种“声音”。一种是冰冷、单调、不断重复的格式化指令：“转化进度87%……覆盖原生协议……消除变量……达成静态完美……” 另一种则是沉重、痛苦、断断续续，但始终不曾熄灭的抵抗意志：“不……这是……我的……大地……守护……不屈服……”
安度因的意识体闯入，如同在平静（死寂）的湖面投下巨石。整个空间瞬间“活”了过来！
立体法阵猛地亮起，无数冰冷的“视线”锁定了安度因这个闯入的“异物”。那些幽蓝的符文锁链分出一部分，如同毒蛇般向他缠绕而来！同时，空间本身开始对他施加排斥和同化，试图将他这个“变量”纳入其静态秩序之中。
安度因没有时间犹豫。他立刻将自身携带的、那枚由“新协议编码”构成的、微小的光之种子，用尽全力射向那个被囚禁的土黄色光团！同时，他将自己的意识波动，调整为与伊律迪孔痛苦抵抗意志最接近的频率，发出一道强烈的、充满理解与支持的意念：
“伟大的伊律迪孔陛下！我们带来了希望！请接住这枚种子！用它唤醒您自身的‘守护之序’，对抗侵蚀！您并非独自一人！”
种子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艰难地穿透幽蓝符文的拦截，没入了土黄色光团之中。
刹那间，土黄色光团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一股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属于“守护”、“平衡”、“生命循环”的全新秩序波动，如同石头投入古井，从光团内部荡漾开来！这股波动与冰冷的“凋零编码”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原本稳定注入的符文锁链出现了混乱，立体法阵的运转发出了刺耳的、不和谐的杂音！
“警告！核心协议层出现未授权逻辑模块！优先级冲突！启动逻辑审查与清除程序！” 冰冷的系统警报响彻整个意识空间。更多的符文锁链从法阵中伸出，一部分试图压制土黄色光团内的新波动，另一部分则更加疯狂地扑向安度因。
安度因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半。种子已经送达，并在伊律迪孔陛下的意志下开始发芽，制造了核心层面的“协议冲突”。现在，他需要为这颗种子争取成长的时间，吸引系统的火力。
他不再躲避，反而主动迎向那些扑来的符文锁链。他的意识体开始散发出强烈的、混合了他自身圣光特质、以及对那三道死亡回响深刻理解的光芒。
“看着我！” 他的意念如同雷鸣，在意识空间中炸响，“我不是错误！我是可能性！是变量！是你那套追求绝对静止的死寂程序无法理解、也无法消除的生命与意志的证明！”
他将自己对阿尔萨斯悲剧中被“程序”诱导和利用的洞察，化作精神利刃，斩向那些锁链中蕴含的冰冷逻辑：“你的‘优化’制造了怪物！你的‘秩序’带来了更深重的混乱！”
他将自己对伊律迪孔守护意志的理解与共鸣，化作温暖的屏障，加持在土黄色光团周围：“看！即使在被你侵蚀、转化的核心，守护的意志依然在燃烧！这证明了你的‘完美静态’只是一个虚妄的幻影！”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引动了灵魂深处，与阿尔萨斯残响、伊律迪孔创伤最深刻的共鸣。他让自己的意识波动，短暂地模拟出“被凋零转化的痛苦”与“被冰冷程序支配的扭曲”混合的状态，仿佛他自己也正在被“凋零”同化，却又夹杂着强烈的、属于“安度因·乌瑞恩”个人的反抗意志。
这一举动极为冒险。他感觉自己如同行走在吞噬一切的悬崖边缘，灵魂被三种截然不同的痛苦和冰冷疯狂地撕扯。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让自己成为最显眼、最矛盾、最让“寂灭者系统”的清理逻辑感到“困惑”和“需要优先处理”的目标。
果然，立体法阵的运转出现了更明显的迟滞和混乱。它似乎正在疯狂计算：这个闯入者，既是“高熵变量”，又似乎携带着部分被“凋零”污染的特征，还与其他关键目标（伊律迪孔、阿尔萨斯）有深度关联，其内部逻辑矛盾重重……应该用什么协议清除？逻辑审查程序与直接湮灭程序产生了优先级冲突，大量计算资源被消耗在分析这个“异常”上。
与此同时，土黄色光团内部，那枚“新协议”种子在伊律迪孔陛下抵抗意志的浇灌下，正在艰难而顽强地生长。微弱但坚定的“守护之序”金光，开始一点一滴地蚕食、覆盖周围的幽蓝符文，虽然速度极慢，却实实在在地在改变着核心战场的平衡。
安度因的意识体在无数符文锁链的攻击和空间本身的排斥下，如同风中之烛，光芒迅速黯淡。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被冻结、被那冰冷的逻辑洪流冲刷得支离破碎。
但他没有后悔。他能感觉到，外部，联军正在付出巨大代价进行着决战。他能感觉到，伊律迪孔陛下的抵抗意志因为有了“盟友”和“新武器”而变得更加坚韧。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在遥远的噬渊，阿尔萨斯那痛苦的灵魂残响，似乎也因这次深度共鸣而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扰动……
他的任务，即将完成。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冰冷空间的前一刻，他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向那土黄色的光团，也向这个冰冷的世界，发出了最后的意念：
“坚持下去……陛下……为了您守护的一切……也为了所有……仍在抗争的生命……”
然后，他的意识，如同燃尽的星辰，彻底熄灭了在这片凋零与守护交织的静滞核心之中。
隔界回廊内，安度因的身体猛地一颤，失去了所有支撑，软倒在地。萨拉迈恩从他膝上滑落，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脸色苍白如雪，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陛下！” 莉亚德琳失声惊呼，就要冲过去。
但就在这时——
中央那巨大的幽蓝光茧，突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一道清晰的、混合着痛苦与新生般挣扎的金色裂纹，在光茧表面猛地绽开！与之相连的无数能量管道，其幽蓝光芒同时变得明灭不定，流动出现了大范围的紊乱和逆流！
整个隔界回廊，乃至外部的冰冢领域，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摇晃了一下！
“成……成功了？” 威拉诺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光茧上的金色裂痕。
贝恩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混乱但充满生机的脉动，沉声道：“陛下的信号……送进去了。里面的战争……开始了。”
他们不知道安度因的意识是否还能归来。但他们知道，这场向冰冷虚无发起的冲锋，已经将希望的利刃，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接下来的，将是决定最终胜负的、伊律迪孔意识核心内部的“协议战争”，以及外部联军能否抓住这系统陷入混乱的宝贵窗口，发起最后的决胜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