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厂祟夜境(1/2)
“老刘头开始死活不吭声,就说‘个人原因’,眼神躲躲闪闪。老张也是个倔脾气,非得问出个所以然。逼急了,老刘头才猛地抬起头,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汗珠子顺着沟壑往下淌,压着嗓子吼:‘啥个人原因!是咱们这厂子不干净!’”
陈总模仿着老刘头当时又急又怕的语气,连音调都拔高了。“老张当时就懵了!干保安的,各种神神叨叨的传闻听得耳朵起茧子,可自己个儿摊上,还是头一遭!他强装镇定,拍着老刘头的肩膀:‘刘哥,你老花眼了吧?咱厂子这些年安安稳稳的,能有啥不干净?耗子?还是卫生没搞好?’”
“老刘头急得直跺脚,唾沫星子都喷老张脸上了:‘什么耗子卫生!我说的是有鬼!活见鬼了!’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要不是看在和厂子有感情,我烂肚子里也不说!可我瞧得真真儿的!不是一个!是好几个!一到半夜,就在厂区里晃荡!特别是那个大车间门口,锁得死死的铁门,人家‘嗖’一下就穿进去了!穿墙!你懂吗?’”
“当天晚上,老刘头连铺盖卷都不要了,死活要走,拉都拉不住。”陈总苦笑,“老张没办法,赶紧联系保安公司要人。结果邪门了!新来的保安,甭管是愣头青还是老油条,来了顶多撑个两三天,跑得比兔子还快!问原因?支支吾吾,最后憋出来俩字:‘不干净!’一模一样的词儿!连着换了仨,都这德行!我这心里才真正开始发毛,这事儿怕不是老刘头一个人眼花!”
“我坐不住了!这次出高薪,又让安保公司派来了个新保安小王,看着挺壮实一小伙儿。我跟老张商量,豁出去了!那天晚上,我们四个——我、老张、小王,还有一个新来的保安小赵,就猫在值班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监控屏幕那点蓝幽幽的光。一人手里攥着根保安用的橡胶棍,说实话,那玩意儿顶个屁用,就是个心理安慰。”陈总的声音再次紧绷起来。
“熬啊熬,眼看快十二点了,外面静得吓人,连声狗叫都没有。就在我眼皮子打架的时候……”他身体猛地前倾,声音急促,“老张突然一把抓住我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了!他指着监控屏幕的一个角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监控画面里,挨着西边扩建区那道围墙的阴影里,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就那么凭空冒了出来!没有声音,没有征兆,就像从地底下渗出来的!我当时感觉心脏‘咣当’一下,直接砸嗓子眼儿了!后背的汗毛‘唰’地全立起来了,手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那影子……它不是走!它是飘!离地大概一尺高,慢悠悠地,朝着老车间那扇大铁门的方向‘挪’!监控拍摄的,看得不真切,但那飘忽的形态,绝对不是人!我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冻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飘到铁门前……然后,‘嗖’一下!没了!就那么消失在紧闭的铁门里面!”
“我他妈差点当场尿出来!”陈总爆了句粗口,脸上毫无血色,“我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其他仨人。老张脸白得像纸,小王和小赵死死咬着嘴唇,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不用问,都看见了!谁都没说话,死一样的寂静,值班室里只能听到我们四个像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我擂鼓一样的心跳!”
“不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陈总喘着粗气,“老张到底是干安保的,胆子大点,他抖着手去调刚才车间门口的监控录像。我们四个脑袋挤在小小的屏幕前,死死盯着。画面回放……一遍……两遍……三遍……怪了!监控画面里干干净净!围墙角落空空如也,铁门前也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个飘过去的白影子,在监控里压根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他妈比看见还吓人啊!”陈总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在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浑身发冷,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突然!监控屏幕猛地一闪!一张脸!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猛地贴到了对准那个摄像头镜头上!整个屏幕瞬间被那张脸占满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那张脸此刻就在眼前:“那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泡涨了的死人!最他妈吓人的是……它没有眼睛!没有瞳孔!就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就好像……就好像它知道我们在看它!隔着摄像头,在跟我们几个对视!”
“嗷——!”陈总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惊叫,双手猛地捂住脸,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小王和小赵当时就吓瘫了,老张也怪叫一声!我脑子一片空白,就一个念头:关掉它!拔掉!我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薅掉了监控主机的电源线!屏幕‘滋啦’一声黑了!我们四个瘫在地上,像四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后半夜?谁他妈还敢动?我们四个就背靠背挤在值班室冰凉的地上,瞪着眼,听着彼此的牙齿打架声,一直熬到天蒙蒙亮……”
“天一亮,小王和小赵,工资都不要了,行李卷都没拿全,连滚带爬地跑了。拦都拦不住。打那以后,厂子里就开始邪门事儿不断了。”陈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恐惧,“机器莫名其妙停摆,半夜空无一人的车间里传出金属碰撞声,值夜班的工人说听见女人哭……找了好几个‘大师’,有的一看就摇头说管不了,有的装模作样折腾一通,骗了钱就跑。前几天……还出了工伤事故,一个熟练工差点被机器绞断胳膊!厂子里人心惶惶,辞职信雪片似的飞到我桌上……再这么下去,我这半辈子心血……可就真完了!”他看向我,眼神里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绝望,“光哥跟我说您是真正的高人……道长,您可得救救我啊!”
听完陈总这如同恐怖片剧本般的叙述,我心里大致有了谱。这怨气的根源,九成九就落在那口被惊扰的漆黑棺材,特别是里面那位“穿金戴银”的主儿身上。安抚了陈总几句,定下方案:明晚,夜探工厂,会一会这些“老住户”。
陈总一听“晚上去”,脸又白了几分,嘴唇哆嗦着。但想到濒临崩溃的工厂,想到那些辞职的工人,想到巨额的违约金,他最终还是咬着后槽牙,重重点了头。“行!豁出去了!有您二位在,我……我陪着!”
翌日白天,光哥充分发挥了地主之谊。深冬的沈阳城,寒风凛冽,阳光却给古老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光哥开着新买的迈巴赫,载着我和虚乙穿梭于这座东北重镇的历史脉络之中。
沈阳故宫,红墙黄瓦,飞檐斗拱,在清冷的冬日里更显庄严肃穆。站在大政殿前,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八旗议政的铁血气息。虚乙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个球一样,对着殿前那对威武的石狮子啧啧称奇:“嚯!这狮子,够气派!师兄,你说这底下会不会也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电视里都这么演。”
光哥哈哈大笑,拍着虚乙的肩膀:“老弟!你这脑洞比故宫还大!这可是龙兴之地,龙气镇压着呢!啥魑魅魍魉敢在这儿蹦跶?”他指着不远处一座偏殿,“不过嘛,冷宫那边……嘿嘿,据说晚上值班的老大爷,偶尔能听见女人叹气……”
虚乙立刻缩了缩脖子,往我身边凑了凑:“师兄,保护我!”
我瞥了他一眼:“出息。真要有,那也是百年宫女老鬼,专盯着你这种青年才俊,你怕什么怕?”
离开故宫,又去了太清宫。这座道教全真龙门派的祖庭,香火鼎盛。古朴的道观,青烟缭绕,诵经声悠扬。虚乙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规规矩矩地上了香,认真地跟观里一位老道长请教了几个道观历史问题。老道长捋着胡子,慢悠悠地指点了几句,虚乙听得连连点头。
最后一站,是沈阳城郊那条着名的“出马一条街”。整条街的店铺,招牌清一色写着“xx堂”、“xx仙府”,玻璃橱窗里挂着色彩艳丽的堂单,供奉着各路“仙家”的塑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烛和草药混合的奇异气味。
虚乙扒着车窗,看得目不转睛,一脸“涨见识了”的表情:“我的天!这阵仗!师兄你看那个!那黄大仙塑像,还戴个墨镜?这……这是走时尚路线了?”他指着一家店铺门口一尊穿花衬衫、戴着小墨镜的黄鼠狼塑像,乐不可支。
光哥也笑:“这地方鱼龙混杂,有真本事的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是……嗯,混口饭吃。不过嘛,也算咱东北特色民俗了。”
午饭自然少不了沈阳的地道美食。老四季的抻面,汤头浓郁,面条筋道。焦香酥脆的烤鸡架,撒上孜然辣椒面,虚乙一个人啃了三副,满嘴流油,还意犹未尽:“这玩意儿,越嗦啰越有味儿!骨头缝里的肉最香!” 晚上又吃了顿热气腾腾的酸菜锅,酸爽开胃,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一天下来,虚乙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走路都开始腆着了。
“师兄,”他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我觉得我快被沈阳的美食超度了……嗝……”
我和光哥都忍俊不禁。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陈总开着他的黑色奥迪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眼袋浮肿,显然昨夜没睡好。简单在附近吃了点清淡的晚餐,我们便驱车驶向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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