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咒钉启僵(2/2)

赵总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巨大的绝望感攫住了他。钱师傅却并未放弃,语气更加恳切:“张道长,我明白您的难处。只是这赵老板……是个积善的人家,这次遭此横祸,实在蹊跷。不求您老亲自动身,只盼您能指点一条明路,或者……推荐一位能人?我钱某人和事主,都感激不尽!”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就在赵总几乎要瘫软下去时,张道长苍老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唉……罢了。我那小徒弟,道法上……还算有些根底。我让他联系你吧。成与不成,看你们的缘法了。”电话随即挂断。

十几分钟后,钱师傅的手机再次响起。一个平和、清朗,却透着沉稳力量的中年男声传来:“钱师傅?您好,我是李云清,师父让我联系您。情况我已听师父简略说了,事不宜迟,烦请安排最快一班从南昌到你们那里的机票,我明日一早动身。”

“有劳李道长!一切交给我!”赵总几乎是抢过电话,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立刻对守在外面的秘书厉声道,“小王!立刻!订一张明天最早从南昌飞过来的头等舱!安排最好的车接机!”

次日中午,一架银鹰降落在机场。赵总和钱师傅亲自开着劳斯莱斯,在贵宾通道口接到了李云清道长。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量中等,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澄澈温和,却又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一切。周身并无凌厉气势,只有一种山泉般的宁静与疏离感。

“李道长,一路辛苦!已在城中备下薄宴,为您接风洗尘。”赵总殷切地拉开后座车门。

“赵总客气。”李玄清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饭不急。先去坟山。事主为先。”他的目光扫过赵总焦灼的脸和钱师傅凝重的神色,没有半分客套。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此时已经是下午,终于来到了坟山,依旧是那面被工程车蹂躏过的山坡,昨夜的狼藉犹在。原班工人早已被赵总重金召回,等候在此。李道长一到,没有任何多余言语,只对钱师傅点了点头。工人们再次下铲,很快将昨夜回填的泥土重新挖开,露出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棺椁。沉重的棺盖被再次撬开一道缝隙。

这一次,没有惊慌的尖叫。李云清道长独自上前一步,此时天色渐晚,身影在巨大的工程车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他并未像周师傅那样惊惶后退,只是静静地站在棺旁,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投向棺内那长满湿漉漉白毛的骇人尸身。他俯下身,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仿佛在观察一件稀世古物,而非恐怖邪祟。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未直接触碰尸体,而是在那浓密的白毛上方寸许处缓缓移动,指尖似乎感受着某种无形的气流。最终,他的目光穿透那层诡异白毛的遮蔽,死死锁定了尸骸头颅的眉心位置。

那里,赫然钉着一枚东西!

李道长从随身的布褡裢里取出一柄小巧的、非金非木的黑色小刀,刀刃在灯光下毫无反光。他小心翼翼地将刀刃探入白毛深处,轻轻拨开毛发。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一枚约莫手指粗细、通体乌黑、不知是何材质的钉子,深深嵌入头骨的眉心!钉身之上,缠绕着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扭曲盘旋的暗红色纹路,透着难以言喻的邪异。李道长用小刀谨慎地卡住钉身,手腕运起一股柔韧的寸劲,只听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朽木断裂的“喀”声,那枚黑钉被缓缓拔了出来。

他捏着这枚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钉,又走到被搁置一旁的厚重棺盖旁,仔细检视内侧。很快,他指着棺盖内侧靠近头部位置的一个小孔,那孔洞边缘光滑,与黑钉的粗细完全吻合。“昨夜匆忙,你们应该都未曾留意此处。”李道长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冰锥刺入赵总和钱师傅的心脏。

他不再多言,示意工人立刻合棺、封钉、重新回填。整个过程,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周围每一个参与者的脸,那平静的眼神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赵总在内,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回城的商务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灌满了铅。赵总直接将车开到了他名下那家顶级五星酒店最深处、安保最严密的私密包间。巨大的圆桌上已摆满珍馐,赵总挥手屏退了所有服务人员,厚重的实木门紧紧关闭,将外界彻底隔绝。

“李道长,钱师傅,请!”赵总亲自斟茶,手指却微微发颤。他盯着被李道长放在雪白餐巾上的那枚乌黑邪钉,上面的暗红符文在柔和的灯光下仿佛在缓缓蠕动。

李云清并未动筷,只是端起清茶啜了一口,目光如炬,直视赵总:“赵老板,恕我直言。此非天灾,乃人祸。这钉,名唤‘阴髓透骨钉’,是极阴损的厌胜之物,手法非中土所有,倒像是南洋降头术与西南巫蛊的合流。钉入祖坟,毁尸成魃,意在断你家气脉,绝你族气运,甚至……祸及满门性命。”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您仔细想想,近两年,家中或生意场上,是否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或曾挡了谁泼天的财路?”

赵总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冷汗。他用力回想,商海沉浮,明枪暗箭无数,但能恨到要灭他满门的……“生意场上,竞争难免,撕破脸皮也有过……但要说如此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他茫然地摇头,巨大的恐惧让他思维混乱。

钱师傅脸色也极其难看:“李道长,这……这能解吗?”

“法,可破。”李云清的回答斩钉截铁,“此钉既是媒介,亦是阵眼。破之不难,施术者必遭强烈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殒命。”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我所忧者,不在破法,而在破法之后。此人心性之歹毒,手段之酷烈,远超寻常。今日法破,他日他若缓过气来,焉知不会卷土重来,变本加厉?”他看向赵总,眼神锐利如刀,“邪祟易除,人心难测。这,才是真正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