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淮左烟酣(1/2)

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栋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筒子楼里,如同在地狱边缘行走。当师伯接到电话时,李女士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

“……大师,求求您帮帮我们!这几个月,我们这栋楼……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各种死法……跳楼的、被杀的、猝死的、上吊的……警察来了又走,说是意外,是案子……可我知道不是!我老公他……他越来越不对劲了!他身体查不出问题,可我知道,他被‘缠’上了!求您救命啊!”

电话这头,师伯听着李女士语无伦次却饱含恐惧的叙述,眉头紧紧锁起。一个廉租房小区,一栋筒子楼,短短数月内非正常死亡十余人……这绝非偶然,其中必有隐情。而刘先生那诡异的状态,更是让师伯心中一沉,这显然是某种超乎寻常的凶戾存在在作祟。

师伯深知,这趟北京之行,注定不会平静。师父师伯手上积压的案子不少,但听闻他们情况特殊且经济拮据,便先通过快递邮寄了几道加持过的灵符,以应急。

李女士和刘先生收到灵符后,如获至宝,他们虔诚地在屋里各处贴上符,就连身上也佩戴着护身符。说来也怪,自从贴上灵符后,楼道里再也没有“见”过王大爷,刘先生也没有再做噩梦,生活似乎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表面,却宛如一根被极度拉紧的弓弦一般,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会立刻断裂。毕竟,谁都心里清楚,仅仅依靠那几张灵符来抵挡这诡异的状况,绝对不是一个能够持久的办法。

李女士和刘先生紧紧咬着牙关,四处奔波、东挪西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勉强凑齐了所需的法金。他们满心期待着师伯能够早日赶来,帮助他们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真相,让他们能够重新过上安宁的生活。

好在师伯心地善良,在得知他们的艰难处境后,并没有趁机漫天要价,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些成本费用。这些费用甚至都未必能够完全覆盖师伯的路费和物料费,但他却毫不在意,权当是做了一件善事,积累功德。

等到师伯将手头最为紧迫的几件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便立刻安排好了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听完这个离奇而又惊悚的故事后,我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忍不住开口问道:“师伯,这小区怎么感觉就像是一个到处都是漏洞的筛子一样,怪事如此之多?难道说……这跟这块地有什么关系吗?”

师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师父来之前,特意查看过这一带的卫星图。从图上来看,这个小区所处的位置本身就有点不太对劲,透着一股邪门的气息。再加上周围的环境因素……恐怕这小区自从建成之日起,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啊。”

“那我们这次‘收禁’,能彻底解决吗?” 我追问。

师伯摇摇头,叹了口气:“根子在地脉上,想根治?难。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家。可对他们来说,谈何容易?排了多少年才拿到的廉租房,放弃了,就再没机会了。我们这次来,也就是尽人事,帮他们挡一挡,求个一两年的安稳,把这小区里几个闹腾得最凶的‘刺头’收走,让住户们风险小点。真想彻底解决这片地的问题?” 师伯看向一直闭目养神的师父。

师父缓缓睁开双眼,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般,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地回应道:“那得开发商出大价钱来请我们才行啊。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工程,费用高得让人咋舌,而且工程规模极其浩大,我一个人可绝对搞不定,必须得叫上几个同门一起联手布阵才行呢。”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无奈,仿佛这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下午六点多,夕阳渐渐西沉,暮色如轻纱般渐渐笼罩大地。我们的车辆缓缓停下,停在了那个位于城市边缘、略显孤零零的小区大门口。四周是大片荒芜的待开发土地,杂草在晚风中肆意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寂寥与萧瑟。

小区的规模相当可观,二十几栋高耸入云的高楼宛如巨大的灰色墓碑般矗立着,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密密麻麻的窗户如同无数空洞的眼睛,冷漠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师伯迅速地给李女士发了一条信息,告知我们已经抵达。没过多久,一个身材微胖、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小跑着迎了出来。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师伯,立刻满脸笑容地挥手喊道:“大师!您可算来了!”这个妇女便是李女士。

她热情地迎上来,与我们每个人都亲切地打过招呼,但那笑容背后却难以掩饰她的疲惫。随后,她引领着我们走进小区,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心急如焚。一踏入小区大门,师伯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我和五师弟,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音说道:“都睁着‘眼’呢…太多了,简直跟赶集似的…看见没,那棵槐树,树杈上就‘坐’了三个…”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昏黄的路灯下,那棵老槐树枝叶茂密,影影绰绰,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和未知。尽管我努力凝视,却仍然什么也看不清,然而,一股莫名的寒意却像蛇一样顺着我的脊梁骨缓缓爬上,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楼道里的窗户紧闭着,本应是一片静谧,但我却总感觉有股阴冷的风在脚边盘旋,如幽灵般悄然无息,轻轻吹拂着我的裤脚,带来丝丝凉意,吹得我汗毛倒竖,浑身不自在。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二十三层。李女士的家并不大,典型的廉租房格局,空间有限。我们几个人一进去,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顿时显得局促不堪,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狭小的空间,而是蜷缩在角落一张塑料凳上的刘先生。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显然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当我们走进房间时,他仅仅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睛,那瞬间的对视让我感到一阵寒意。他的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仿佛对我们的到来毫不在意。紧接着,他便又迅速将目光移回手机屏幕,继续沉浸在他的虚拟世界中,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恐惧、法事,都与他毫无关系。

“东西都备齐了?”师伯的声音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齐了齐了,桌子、烧纸桶、不锈钢盆都按您说的准备好了。”李女士忙不迭地应道。

一张简易折叠桌很快支了起来。师父换上玄色的法衣,神情肃穆。狭小的客厅瞬间变成了临时的法坛。香烟袅袅升起,诵经声和法器清越的撞击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我和五师弟只能靠墙站着,静静观摩。两个小时的科仪下来,师父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法衣的后背也洇湿了一片。高功法师,绝非易事。

“虚中,虚乙,”师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他指了指桌上一个特制的竹编圆盘,“我穿着法衣行动不便,下面的‘送花盘’,你俩去。一人端盘,一人持剑烧符,流程都清楚吧?”

我和五师弟连忙点头:“清楚,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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