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幽冥指津(2/2)
涛哥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沟通。片刻后,他睁开眼,带着一丝困惑和疲惫:“他……在呢。太奶刚走他就冒出来了,我这‘通道’快烧cpu了……” 他揉着太阳穴,“老姜说……探查起来干扰很大,信息很碎。但他隐约‘抓’到一点,感觉……好像和‘兵马’有关?说如果你去了那里,可能会……收服一员‘大将’?” 他语气不确定,“信息太杂了,好像还有别的事,但一直有东西在干扰,别的就探不清了。”
兵马?大将?云南?线索如同断线的珠子,暂时无法串联。我压下心头的疑惑:“谢了涛哥,也替我谢谢老姜。我自己再想想。”
我不饮酒,只慢慢品茶。涛哥却兴致颇高,几杯啤酒下肚,话匣子彻底打开。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了修行上。
“兄弟啊,” 涛哥拍着我的肩膀,舌头有些打结,眼神却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平时没有的“语重心长”,“听哥一句劝……你这修行路……走偏了!” 他晃着酒杯,“整天练这些罡步啊、符咒啊、雷法啊……都是术!小道!沉迷术法,落了下乘!要追求的是大道!是思想境界!是精神上的超脱!懂不懂?要……要站在更高的维度看问题!别……别被这些打打杀杀的手段迷了眼!”
我起初还耐心听着,附和几句。但越听越不对劲。这腔调,这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味道……太熟悉了!像极了某些试图干扰我道心的存在!绝非涛哥本意!心中的警惕瞬间拉满。我开始敷衍,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心思却飞速转动。
涛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敷衍,带着醉意不满道:“你……你是不是不信我?觉得哥在胡说八道?对不对?”
“没有没有,” 我立刻否认,眼神却锐利起来,“涛哥你说,我听着呢。” 心中愈发笃定,涛哥此刻的言行,正被某种东西借着酒劲影响着!
就在这时,涛哥猛地瞪大眼睛,指着我的身后,声音带着惊诧:“我靠!你……你身后站了一排人!” 他努力辨认着,“有……有你太奶!还有……好几个穿着道袍、气势很强的老头!是你门派的祖师吧?他们怎么都来了?”
来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心中冷笑。我的祖师若真降临,自有感应,岂容其他阴灵鬼祟靠近?更不可能和太奶站在一起!这逻辑硬伤,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面上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问:“哦?祖师们都来了?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涛哥皱着眉头,似乎在艰难地“接收”信息:“他们……很生气!说你……你听不进我的金玉良言,固执己见!导致修行进度太慢!结果……结果他们大家都……都没法获得好处了!”
“好处?!” 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怒意,“什么好处?!涛哥,你听着!别人我不敢说,诸位神尊,法脉的历代祖师,传我道法,授我法脉,护持我修行,只盼道统昌明,后辈精进!他们堂堂正神,心怀苍生,岂会贪图我一个后辈弟子的‘好处’?!若真有神灵觊觎凡人供养,那还是正神吗?那是邪神!是无耻的窃贼!一派胡言!”
涛哥被我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脸上显出茫然和一丝挣扎。
我乘胜追击,目光如炬:“好!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祖师,那请报上尊号!是哪位祖师法驾亲临?让我这不成器的弟子也瞻仰瞻仰!”
涛哥彻底沉默了,眼神空洞地看着我身后的“虚空”,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时间仿佛凝固,足足过了一分钟。他脸上显出极度的困惑和犹疑,才艰难地、试探性地吐出几个字:“他说……他是……赵公明。”
“噗嗤!”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浓浓的戏谑,“赵公明元帅?蒙错人了!涛哥,我允许他……再蒙一次!”
涛哥彻底懵了:“啥……啥意思?”
我收敛笑容,眼神冰冷:“赵公明元帅乃雷部上将,五路财神之首,神通广大,是我心恩将帅之一!但他并非我玄教的历代祖师!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就敢冒充祖师爷训斥于我?好大的胆子!” 我盯着涛哥,一字一句道,“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我不成器的祖先阴灵在作祟!要么,就是我的冤亲债主在冒充招摇!不管是谁,敢冒充赵元帅,已是罪加一等!”
涛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体内的“东西”在剧烈冲突。他猛地一激灵,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带着后怕:“走……走了!他们……都走了!”
我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涛哥,今天就到这吧。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记住,以后少喝点。这些东西,就喜欢在这种时候钻空子,影响你的神智,让你真假难辨。”
送走涛哥,我回到公司,心中波澜未平。立刻拨通了师父的电话,将饭局上的离奇遭遇,特别是与太奶的对话和后续的“祖师闹剧”,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
师父听完,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哼!又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搅风搅雨!别理他们!你有箓职在身,每日勤修内炼,身负雷霆正炁,等闲邪祟近不了你身!至于你太奶说的西南方向寺庙……” 师父沉吟道,“你第一反应是哪里?云南还是四川?”
“云南!” 我脱口而出。
“嗯……” 师父的声音带着思量,“云南和蜀地,虽同处西南,但玄门气象截然不同。云南山高林密,多巫蛊精怪,传承驳杂;蜀地则是祖天师立教之地,龙虎盘踞,亦是当年大战六天魔王、收服八部鬼帅的凶险战场!若在云南,你太奶盘踞之处或许还偏向精怪洞府,修炼路子可能……相对‘温和’些。若在蜀地……” 师父没说完,但语气中的凝重已说明一切。
我又把老姜探查到的“云南某地可能与兵马有关,或能收服一员大将”的信息告诉了师父。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和决断:“兵马之事……玄之又玄,牵扯甚广,说不好是福是祸。这样……” 他顿了顿,“明年开春,我正好要去云南处理一桩旧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权当散心,也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如何?”
“行!师父!”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云南之行,或许能解开太奶之谜,也可能触及老姜暗示的“兵马”机缘,更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
挂了电话,思绪依旧翻腾。太奶的守护与消耗,家族的业障与延续,父亲神宅的诡异石塔,地府祖先堂的坍塌,还有那扑朔迷离的云南之行……千头万绪,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
但很快,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纷杂的念头强行压下。师父说得对,想太多无益。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与其纠结于未知的迷雾,不如把握当下,精进自身!实力,才是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披荆斩棘的唯一依仗!
年底的禳星解厄法科,将是我立坛前的关键考核。立法坛,则意味着真正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途。前路艰险,却也令人心潮澎湃。
我翻开桌案上的《三官大忏》科仪本,指尖拂过古朴的文字,心神渐渐沉静下来。窗外,帝都的霓虹渐次亮起,而我的世界,已然回归到那方寸之间的罡步与真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