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燕岭冲霄(2/2)

闲聊间,一个深埋心底多年的疑问忽然浮现。我放下筷子,看向涛哥:“涛哥,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反复跟我提过的云南那个地方吗?你当时让我一定记住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这地方…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缘法吗?”

涛哥闻言一愣,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真实的困惑:“云南的某地?我没印象跟你提过这个地方啊?” 他用力揉了揉额角,“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完全陌生。”

“不可能!” 我语气肯定,“你至少跟我提过三次!我记得清清楚楚!”

涛哥见我神色笃定,也认真起来。他再次闭上眼,眉心微蹙,似乎在努力回溯久远的记忆碎片。片刻后,他睁开眼,带着一丝恍然和无奈,掏出手机,飞快地在搜索框输入刚才的地名。

“你看,”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我,“百度说:抱歉,未找到相关结果。”

我狐疑地拿起自己的手机,输入同样的关键词。瞬间,屏幕上跳出满满当当的信息——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风土人情、旅游攻略…一应俱全!我愕然地把手机递给涛哥。

涛哥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搜索结果,先是愕然,随即失笑摇头:“有意思…看来当年,是‘有人’借我的口,给你递话了。” 他放下手机,神情变得严肃,“刚才我试着追溯,是老姜帮我‘看’到的。当年确实有一股力量,让我把这个地名告诉你,但我自己…毫无察觉,也看不到源头。”

“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的心提了起来。

“不知道。”涛哥摇头,眼神凝重,“只知道…是想引你去那里。是福是祸?是机缘还是陷阱?是友是敌?一概不知!”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那地方,山高林密,水网纵横,看着是好地方,但吉凶难料!老姜刚才只模糊感应到一句——‘于你或有助益,然时机未至,强求则祸。’ 意思是,时候到了,去了可能有收获;时机不对,硬闯就是找死!至少…等你本事再硬实点再说吧。”

这个神秘的云南小镇,如同一个悬而未决的符咒,再次沉入心底。

两个月后,一个寻常的工作日下午,手机急促震动。是王凯。电话接通,他焦灼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崩溃的边缘:“孩子…又不对劲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慢慢说!”

“学校老师打电话,说孩子这几天在幼儿园,老是神神叨叨的!拉着其他小朋友,说什么要给‘大仙儿爷爷’磕头过生日!把小朋友们都吓哭了!老师问她,她就哭,什么都问不出来!接回家…更糟了!尿裤子!无缘无故就尿!还…还自己打自己!掐胳膊!哭起来没完没了,怎么哄都没用!问她怎么了,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光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 王凯的声音带着哽咽,“不是都好了吗?精怪除了,冤亲债主也超度了…这养魂才多久,怎么又…”

我心头也蒙上阴影,立刻道:“别急!拍张孩子现在的清晰照片,全身的,发我!马上!”

照片很快传来。画面中的小女孩眼神空洞,小脸苍白,嘴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惊惶。我立刻转发给师伯。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终于,师伯的回复来了,带着少有的惊疑:“奇怪!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小男孩的影子?不是阴魂婴灵,是个活生生的、完整的小孩子魂魄!还有…一朵很邪门的黑云,像锅盖一样死死罩在孩子头顶!这云…来路不明!我和你师父在外省处理一桩棘手事,过几天才能回坛上开坛细查!稳住孩子!”

我立刻将师伯的原话转告王凯,叮嘱他务必寸步不离地看着孩子,暂时别去幼儿园了。

“师伯,”我对着手机沉声道,“过几天我去您和师父那儿一趟,当面请教。正好也学点新东西。”

“行。”师伯的声音带着疲惫,“你联系虚乙,他说也要来。你俩正好结伴。”

一周后,南下的高铁飞驰在广袤的华北平原。我和虚乙师弟并排坐着。窗外景物飞速倒退,车厢内冷气充足。自从上次传度大典后,虽同在北京,但一个在南面,一个在北面,相隔几十公里,各自忙于俗务与修行,竟是许久未曾见面。

“师兄,你那‘五雷火符’的引炁关窍,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虚乙推了推眼镜,翻开随身携带的、边角已磨得起毛的《清微雷法述要》,指着其中一段艰涩的符文问我。

我凑过去,也拿出自己的笔记:“这里,‘离宫真火,非以意引,需借巽风…’ 关键在步罡时,足踏‘风’位,意念要…”

车厢轻微的摇晃中,我们低声探讨着符箓的细微差别、内炼时气机的流转,将王凯女儿身上那朵不祥的黑云和神秘的小男孩魂魄带来的沉重感暂时压下。车轮撞击铁轨的节奏声中,前路未卜,但同门在侧,心中那份属于玄门弟子的沉静与力量,悄然滋长。皖北的山峦轮廓,已在地平线上隐约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