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石隙残喘 真火疑踪（2/2）

不知过了多久，萧焱率先睁开眼睛，赤金眼眸中神光比之前凝实了一丝，脸上暗红纹路的蔓延似乎也被暂时遏制。他看向对面的林墨，只见对方依旧双目紧闭，脸色却比之前更加难看，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周身气息却诡异地变得“干净”了一丝——并非变强，而是那种如影随形的阴寒与污秽感，似乎淡去了一点。

他竟然真的在独自炼化那些可怕的侵蚀之力？萧焱心中震动。此人的意志力与对那诡异力量的掌控，远超他想象。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墨身体猛地一震，张口“哇”地吐出一小口色泽暗沉、近乎漆黑、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猩红的污血。污血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轻响，将岩石腐蚀出一个小坑，随即被石隙中残留的淡淡水汽中和、消散。

吐出这口污血，林墨的脸色反而好转了一丝，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稍减。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显得异常深邃疲惫。

“可以了。” 他声音依旧虚弱，但多了一丝如释重负，“我暂时压制并分离了部分最棘手的污染。剩下的，需要你的真火之力。”

萧焱深吸一口气，挪动身体，与林墨相对而坐。两人距离不过三尺，能清晰看到对方眼中的血丝与疲惫，也能感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截然不同却隐隐有某种联系的能量波动。

“手掌。” 林墨伸出苍白而修长、此刻却微微颤抖的右手。

萧焱略一迟疑，终究还是伸出了自己布满细小伤痕、却依旧灼热有力的右手，与林墨的手掌缓缓相抵。

肌肤接触的刹那，两人身体都是微微一震。

萧焱只觉一股温凉、柔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包容之感的奇异气流，自对方掌心传来，顺着自己手臂经脉，缓缓流入。这股气流所过之处，他体内因连番大战和“圣渊”污染而产生的隐痛、燥热、烦恶之感，竟被奇异地抚平、缓和了不少。更让他心惊的是，这股气流似乎毫无侵略性，却又仿佛能渗透一切，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对经脉与灵台的紧绷防御。

而林墨的感受则更为直接。萧焱掌中传来的，是精纯、炽烈、带着涅盘新生与毁灭霸道双重意境的火焰之力，以及一丝“地心火莲”的温润阳和。这股力量一进入他体内，就与他残存的混沌之力产生了微妙的“互动”——并非排斥，也非融合，更像是一种高位的混沌之力，在主动引导、梳理、并尝试“同化”一部分火焰之力中适合的“阳”与“生”之特性，用以对抗、炼化体内残留的“阴”与“死”（阴影、污秽）。

“放松，引导你的真火，顺我之力而行，莫要抗拒，也莫要强催。” 林墨的声音直接在萧焱识海中响起，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萧焱一凛，连忙收敛心神，依照林墨的指引，将一丝微弱但精纯的涅盘真火，混合着一缕地心火莲之力，小心翼翼地顺着那温凉气流的引导，缓缓渡入林墨经脉之中。

火焰入体，林墨身体猛地绷紧，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炽热的火焰之力对他此刻脆弱不堪的经脉而言，同样是巨大的负担。但他死死咬牙，以混沌之力包裹、缓冲着这股外来之力，引导着它，如同最精密的火焰手术刀，流向那些被混沌之气事先标记、包裹住的阴影与污染节点。

“嗤嗤……”

无声的炼化在林墨体内进行。涅盘真火的霸道净化之力，在地心火莲的调和与混沌之力的精准引导下，如同附骨之蛆，一点点焚烧、净化着那些顽固的侵蚀力量。每一次炼化，都带来剧烈的痛苦，但林墨能感觉到，体内的污秽在减少，生机在微弱地复苏。

萧焱也全神贯注。通过手掌相连的灵力通道，他模糊地“看”到了林墨体内那触目惊心的伤势，看到了那灰色气流与阴影污秽的惨烈“战场”，也看到了自己渡入的火焰之力，是如何在对方引导下发挥作用的。这让他对“墨寒”的控力之精微、意志之坚韧，有了更直观、更震撼的认识。同时，那种灵力流转间隐约的、更深层次的共鸣感，也越发清晰。这共鸣，绝非功法的相似，倒像是……某种本质层面的、极其遥远的呼应？

“换！” 就在萧焱心神微荡之际，林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萧焱立刻收敛思绪，只觉一股更加精纯、但热度大减、反而带着一股奇异“净化”后清新感的混合能量（炼化后残余的火焰精华与混沌气息），自林墨掌中回流，顺着他手臂经脉，反向涌入他体内！

这股回流的能量，径直冲向了他脸上那道暗红纹路以及体内几处被“圣渊”污染渗透的隐脉！

“啊——！” 萧焱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回流的能量触及污染之处，如同滚油泼雪，又如同烧红的铁水浇灌冰层，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剧烈的反应！那是“圣渊”污染之力在激烈反抗！他脸上暗红纹路骤然变得清晰、凸起，如同有活物在下面挣扎，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与更强烈的污秽侵蚀感！

“稳住！催动涅盘真火，内外夹击，炼化它！” 林墨厉喝，同时将自己最后能够调动的混沌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通过手掌连接灌注过去，协助镇压、隔离那暴走的污染。

萧焱双目赤金如火，额头青筋暴起，狂吼一声，将气海中刚刚稳定些的涅盘真火全力催动，与回流的那股混合能量里应外合，狠狠“撞”向脸上的暗红纹路！

“滋滋滋——！”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又仿佛烙铁烫入皮肉。萧焱脸上，暗红纹路所在的位置，骤然冒起缕缕混杂着腥红与灰黑的诡异烟气！他整个面庞都扭曲起来，显得狰狞无比。但与此同时，那暗红纹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收缩！

有效！这疯狂的、互为人炉的法子，竟然真的有效！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全部集中于这凶险的净化过程，对外界感知降至最低的刹那——

石隙外，干涸的河床之上，一处平平无奇的碎石阴影中，一点暗红色的、微不可查的“血滴”，如同拥有生命的粘液，缓缓“流淌”而出。它比之前在“万骷岭”地隙中出现的那一滴更小，颜色更暗，气息更加内敛，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这滴“血”，似乎能感应到石隙内那激烈的能量波动，尤其是“圣渊”污染被炼化时散逸出的细微气息。它微微蠕动，调整着方向，悄无声息地，朝着石隙的缝隙，“流”去。

而在更高的、被血色云层遮蔽的天穹之上，那轮仿佛永恒悬挂的血月，其边缘，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了一道比夜色更深沉、比阴影更纯粹的、无法形容的“蠕动”的虚影。

虚影一闪而逝，仿佛错觉。

但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隐晦、却更加“贴近”、更加“专注”的冰冷“注视感”，如同无形的蛛丝，悄然垂落，若有若无地，笼罩了这片荒凉的河床，以及河床下，那两个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相互倚靠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