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蚕食（1/2）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丝绸裙摆的细腻触感，空气中弥漫着贵族舞会上特有的、甜腻而虚伪的芬芳。

他——不，是“她”——穿着最时新的束腰长裙，珍珠与碎钻在烛火下闪烁着令人眩晕的光。

舞池中央，那个金发碧眼的青年，罗兰·冯·克莱斯特，她的未婚夫，正微笑着，目光却越过层层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穿着简陋修士袍的身影——符英。

一股酸涩的、灼热的妒忌如同毒蛇，啮噬着“她”的心脏。

周围贵妇们低低的窃笑如同针刺，她们在嘲笑她，嘲笑龙德施泰特家的明珠，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圣职者比了下去。

罗兰的眼神，那曾经只属于她的、带着欣赏与纵容的眼神，此刻正毫不吝啬地倾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攥紧了手中的羽扇，指节发白。

那女人凭什么？凭她那故作清高的姿态？还是那看似纯净、实则蛊惑人心的圣光？

“她”的一切，家族的荣耀，未婚夫的青睐，众人艳羡的目光……都被那个叫符英的女人，一点一点，残忍地夺走了！

“不——！！！”

一声惊叫撕裂了夜的宁静。

伊莎贝拉猛地从简陋的床铺上弹坐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衬衣，带来一阵黏腻的冰冷。

黑暗中，他粗重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是梦。又是那个梦。

他颤抖着伸出手，先是用力按在自己平坦而结实的胸膛上，感受着布料下肌肉的轮廓和沉稳的心跳。

然后，手指向下，确认着男性躯体不容置疑的构造。

每一个触感都在告诉他：你是伊莎贝拉·冯·龙德施泰特，龙德施泰特家的继承人，一名强大的、【男性】圣骑士。

可为什么……为什么梦境中那个穿着华丽长裙、因妒忌而面容扭曲的“少女”感觉如此真实？那份被夺走一切的屈辱和怨恨，如同附骨之疽，即使在醒来后，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诡异的、属于“她”的阴冷。

自从在莱因哈特那个该死的冰寒幻境中，惊鸿一瞥地“看到”了那个作为女性、与罗兰有着婚约的“自己”之后，这诡异的梦境便夜夜造访，如同定时发作的疟疾，一次次将他拖入那个身份错乱、情感扭曲的深渊。

他扶住依旧有些发胀的额头，指尖冰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天亮后，在通往公共区的狭窄管道中，伊莎贝拉不可避免地与符英迎面相遇。

几乎是本能，他的视线瞬间垂落，聚焦在脚下粗糙的金属地面上，身体微不可察地向侧旁偏移，拉大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早。”符英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早。”

伊莎贝拉的回答短促而沉闷，如同石子投入深井，没有激起任何回响。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与符英擦肩而过，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让他心烦意乱的圣光气息。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从那里面看到梦境中“自己”臆想出的嘲讽，或者更糟——怜悯。

所有的交谈，都变成了最简洁的命令或应答，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更别提眼神的交流。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将自己隔离起来，用冷漠筑起围墙。

然而，幻影无处不在。

每次经过管道壁上那些相对光滑、能模糊映出人影的金属板前，他眼角的余光总能捕捉到异常。

那不是他穿着骑士便装、线条刚硬的身影，而是一个穿着繁复裙装、眼神哀怨而充满妒火的“少女”影像，正隔着某种无形的屏障，幽幽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