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惊魂（1/2）

佛郎机炮的轰鸣声震得盛京湾的海水都在颤抖，郑芝龙那声“瞄准高台！开炮！”的令下，三枚裹着硫磺的铅弹如火龙般窜出炮口，带着尖锐的呼啸，直扑皇太极所在的观敌高台。

此时的皇太极正攥着马鞭，死死盯着湾内被烧得焦黑的战船，嘴角还挂着未散的怒容——他刚吼完“全军压上”，便见三道火光从海面掠来，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大汗小心！”身旁的侍卫统领额尔金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便扑向皇太极。

铅弹擦着高台的木柱炸开，木屑如利刃般飞溅，第一枚弹丸轰在高台西侧的栏杆上，整段松木瞬间崩裂，碎石与断木朝着台下滚落；第二枚径直砸在高台中央的望杆上，碗口粗的木杆应声折断，带着顶端的后金大旗轰然砸向皇太极。

“快跳！”额尔金嘶吼着，双手死死托住皇太极的腰，猛地向上一送。皇太极只觉腰间一沉，随即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从三丈多高的高台上直直坠下——他甚至能看清额尔金被断木砸中肩头，喷出的鲜血溅在自己的明黄箭袖上。

下坠的瞬间，风声在耳边呼啸，皇太极脑中一片空白，唯有“吾命休矣”的念头。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闷的撞击与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七八个贴身侍卫早已齐齐扑到台下，用脊背硬生生接了他一坠。

最底下的两个侍卫当场口喷鲜血，身体软软地塌了下去，肋骨断裂的骨刺刺破衣甲，渗出血迹；上面的侍卫也被压得闷哼出声，手臂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皇太极落在侍卫堆里，虽被震得气血翻涌，左腿传来钻心的剧痛（想来是落地时崴了），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大汗！”额尔金忍着肩头剧痛，连滚带爬地从高台上冲下来，见皇太极撑着手臂想坐起，连忙扑过去扶住他，声音都在发颤，“您怎么样？伤着哪里了？”

皇太极喘着粗气，指着还在冒烟的高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明……明水师的炮……怎会这么准？”话未说完，远处又传来几声炮响，一枚流弹落在离他们不足十丈的地方，炸开的泥土溅了他一脸。

“快走！此地危险！”额尔金不敢耽搁，背起皇太极便往盛京城内跑，其余侍卫忍着伤痛，结成阵型护在两侧。皇太极伏在额尔金背上，只觉左腿的疼痛越来越烈，回头望去，那座他刚离开的高台，已被第三枚迟来的炮弹彻底轰塌，木屑与尘土漫天飞扬，遮住了半边天空。

他死死攥着额尔金的衣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一坠，不仅摔断了侍卫的骨头，更摔碎了他的傲气。他从未想过，大明水师竟能绕过天险，打到盛京眼皮子底下，甚至差点用一炮取了他的性命。“传朕旨意……”皇太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闭盛京四门，调城外八旗兵回防，绝不能让明兵进城！”

额尔金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门跑，身后盛京湾的喊杀声、炮鸣声越来越远，可皇太极心中的惊悸却丝毫未减——那从海面飞来的炮弹，那高台崩裂的瞬间，还有侍卫们做肉垫时那声沉闷的撞击，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上，成了此生难忘的惊魂噩梦。

额尔金背着皇太极跌跌撞撞冲进盛京皇宫时，宫道上的侍卫、宫娥见大汗脸色惨白伏在人背上，左腿裤管浸出暗红血迹，都惊得跪地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皇太极咬着牙，忍着左腿钻心的剧痛，挥手斥退想围上来的宫人：“别围着！传太医院院判……不，让所有院判都到清宁宫候着！再传阿济格、多尔衮，让他们立刻来见朕！”

话音未落，他突然想起高台惊魂的场面，猛地揪住额尔金的衣领，声音因后怕而发颤：“不对！先封锁消息！谁敢把朕坠台的事漏出去半个字，朕诛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