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A市之行（5）：家徒四壁的净土与内心的震颤（1/2）

五分钟的路程，在段云深的感觉中，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脚下泥泞带来的粘腻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李秀杰身后，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不敢有丝毫偏移，生怕看到更多挑战他生理极限的景象。

终于，李秀杰在一处位于村子最深处、被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榕树半掩着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近乡情怯的紧张。

段云深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家”。

入目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再次狠狠一缩！

这……就是她的家？

低矮的、用黄土夯筑而成的院墙，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多处坍塌，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土坯。一扇歪歪扭扭的、用几块旧木板钉成的院门虚掩着，门板上布满了裂纹和虫蛀的孔洞，门楣上甚至结着几张破败的蜘蛛网，一只黑色的蜘蛛正悠闲地趴在网上。院墙角落里，堆着一些柴火和杂物，几只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留下满地鸡粪。

透过敞开的院门，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土坯房，屋顶盖着陈旧的灰瓦，长满了青苔。房子看起来低矮而破旧，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黄色的泥土。整个院落，透着一股浓重的、贫穷和破败的气息。

这景象，比段云深想象中最糟糕的情况，还要……不堪入目！这简直……就是贫民窟！不，甚至比他在国外见过的某些贫民窟还要简陋！李秀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攫住了段云深的心脏！他无法想象，他视若珍宝、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女人，竟然出身于如此……赤贫的家庭！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一种莫名的、混杂着心疼和愤怒的情绪！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一只肥硕的老鼠突然从院墙的破洞里窜了出来，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的柴火堆里！

“啊！”段云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呼一声，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老鼠！他最厌恶的生物之一！

李秀杰也被这突然窜出的老鼠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段云深，低声道：“乡下……老鼠多，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段云深死死咬着牙，强压下呕吐的欲望，额头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秀杰？是秀杰回来了吗？”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带着惊喜的女声从院子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布衫、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皮肤是常年劳作留下的黝黑粗糙，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正充满惊喜和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院门口的李秀杰。

“妈！”李秀杰看到母亲，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几步冲进院子，一把抱住了母亲，声音哽咽，“妈！是我！我回来了！”

“哎哟！我的闺女！真是你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李母紧紧抱着女儿，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也带上了哭腔，“瘦了！瘦了好多！在外面受苦了吧？”

“没……没有，妈，我挺好的。”李秀杰强忍着泪水，从母亲怀里抬起头，偷偷擦了擦眼角。

这时，李母才注意到还僵在院门口、脸色极其难看的段云深。她愣了一下，有些警惕和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穿着虽然普通但气质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陌生年轻人：“秀杰，这位是……？”

李秀杰的心猛地一跳！她连忙松开母亲，转身走到段云深身边，有些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提醒道：“段……云深，这是我妈。”然后对母亲介绍道：“妈，这是……这是我朋友，段云深。他……他送我回来的。”

“朋友？”李母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上下打量着段云深。这年轻人长得倒是顶好看，就是脸色太白了，眼神也太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己闺女什么时候交了这样的朋友？还亲自送她回这穷山沟里？

段云深在李母打量他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一种极其不适和尴尬的感觉让他几乎想要转身就走！但他感受到李秀杰拉着他衣袖的手在微微颤抖，看到她眼中那带着恳求和无助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可以说是扭曲的“笑容”，对着李母微微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阿姨。”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疏离和……不适。

李母被他这声“阿姨”叫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连忙招呼道：“哎！是秀杰的朋友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脏，屋里坐！屋里坐！”

说着，李母热情地就要上前拉段云深。

段云深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躲开，但被李秀杰死死拉住。他强忍着不适，僵硬地被李母拉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那股混合着家禽粪便和泥土的味道更加浓烈了。段云深的脸色又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