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雨叩窗棂见旧痕(2/2)
“这里面是家父当年的竞标文件。”保险柜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最上面放着个泛黄的信封,邮票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这是家母准备交给我的,说等我想明白‘为何而活’时再看。”
苏蘅卿抽出信封里的信纸,上面的钢笔字力透纸背,是沈母的笔迹:“十六年竞标,苏公以假账夺标,后良心不安,将真账藏于玉簪。我受托保管,原是想护他周全,怎料……”
信纸的后半段被虫蛀了,只剩下“火”“灭口”等字眼。苏蘅卿的指尖冰凉,祖父当年竟用假账竞标,还将真账托付给沈家,这哪里是保苏家平安,分明是将沈家拖入了泥潭。
“所以有人想抢的,是玉簪里的真账。”沈砚洲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烧了家母的房子,没找到玉簪,便在废墟里搜寻,发现碎簪后又藏了起来,想引我们自己找出来。”
密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窸窣声。沈砚洲将苏蘅卿护在身后,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照亮了通风口处的黑影——那人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握着的短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沈先生,苏小姐,交出玉簪,饶你们不死。”黑影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沈砚洲突然将煤油灯砸向黑影,趁对方躲闪的瞬间,拽着苏蘅卿往密室深处跑。黑暗中,他撞上了一个木架,架子上的古籍散落一地,其中一本《沪上实业志》摔在苏蘅卿脚边,书页间夹着的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上,穿长衫的沈父与苏老爷子并肩而立,手里举着竞标成功的证书,两人身后站着个穿学生装的少女,鬓边插着的,正是这支双尖簪——那是年轻时的沈母。
“原来他们曾是朋友。”苏蘅卿的声音发颤,雨水从通风口灌进来,打湿了照片的边缘,“祖父后来的悔恨,或许不只是因为假账。”
黑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砚洲突然想起什么,抓起碎簪往墙壁的砖块砸去——“当”的一声,砖块竟是空的。他抠开砖块,里面藏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半张泛黄的支票,上面的金额恰好是当年竞标的差额,签名处是苏老爷子的名字。
“这是……赔偿款?”苏蘅卿恍然大悟,“祖父当年想用这笔钱弥补,却没机会送出去。”
黑影突然扑了过来,短刀直刺沈砚洲的后心。苏蘅卿猛地推开他,自己却被刀划破了手臂,鲜血滴在碎簪上,竟渗进了簪身的夹层里。
“滋啦”一声,夹层里的东西遇血显形,是张极小的字条,上面写着:“真账在苏宅地窖,沈苏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黑影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赶来的巡捕堵在密室门口。灯笼的光线下,那人风衣的下摆沾着片梧桐叶,叶尖的焦痕与去年火灾现场的落叶一模一样。
“是商会的赵副会长。”沈砚洲认出了那人的鞋码,去年火灾前,赵副会长曾多次拜访母亲,“当年他是祖父的副手,定是怕真账曝光,牵连自己。”
雨还在下,苏蘅卿捂着流血的手臂,看着沈砚洲将碎簪和字条收好。煤油灯的光晕里,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上沾着的细小雨珠,像极了当年她在毕业典礼上看见的模样——那时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她坐在台下,看着他胸前别着的校徽,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苏小姐的伤……”
“不碍事。”她笑了笑,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与雨水汇成小小的溪流,“看来,我们得去趟苏宅地窖了。”
沈砚洲望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青丝线,同心结,沈家女,苏家郎,原是天定。”他伸手想为她包扎,指尖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停住——那道伤口的形状,竟与他掌心的旧疤隐隐相合,像是命运早已刻下的印记。
窗外的雨还在叩击窗棂,像是在催促着什么。苏蘅卿知道,苏宅地窖里的真账,不仅藏着两家祖辈的秘密,还将揭开沪上商界盘根错节的黑幕。而她与沈砚洲之间,这场因碎簪而起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煤油灯的火苗渐渐平稳,照亮了密室角落里的蛛网,网粘着的,除了尘埃,还有片小小的青丝线——那是从同心结上脱落的,此刻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像个未完待续的承诺。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