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鹤设局诱入局（2/2）

沈砚卿弯腰上车，车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座位是真皮的，摸上去很软。车后座还坐着一个人，穿着藏青色的马褂，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拿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正闭目养神。听见动静，老人睁开眼，目光落在沈砚卿身上，眼神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沈先生，久仰大名。我是老鹤，这次请先生来，是想和您聊聊一本旧书。”

沈砚卿在他对面坐下，车门关上的瞬间，他注意到车窗的玻璃是防弹的，车座底下似乎还藏着什么硬物，硌得腿有些疼。“鹤翁客气了，”他欠了欠身，“不知道鹤翁想聊哪本旧书？是宋元的孤本，还是明清的抄本？”

老鹤捻着佛珠，指腹在佛珠上轻轻摩挲：“是一本南宋的《锦绣万花谷》，听说沈先生去年在上海，见过这本 book 的残页？”他忽然冒出个英文单词，发音有些生硬，沈砚卿心里一动——老鹤说中文时带着北平腔，却突然用英文说“book”，倒像是故意露的破绽，试探他是不是和外国人有往来。

“见过几页，”沈砚卿不动声色，“只是那残页后来被日本人搜走了，听说里面夹着些关于古物的记载，可惜我没来得及细看。鹤翁也对这本《锦绣万花谷》感兴趣？”

老鹤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我这辈子就爱收集旧书，尤其是南宋的本子，市面上少见。不过我听说，那本《锦绣万花谷》里，藏着关于‘古簪’的秘密，沈先生，您知道这古簪，究竟是什么来头吗？”

车窗外的景物渐渐变了，从热闹的胡同变成了安静的街道，路边的树木越来越多，空气里的湿气也重了些，想必是快到柏林寺了。沈砚卿故意皱了皱眉，像是在回忆：“古簪的说法，我倒是听老一辈的人提过，说是前朝的宝物，能值不少钱，可具体长什么样，藏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鹤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您手里有关于古簪的线索？”

老鹤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青铜符牌，和沈砚卿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符牌上的“鹤”字是阳刻的，没有锈迹，反而锃亮，像是经常被人摩挲。“沈先生认得这枚符牌吧？”他把锦盒推到沈砚卿面前，“去年在上海，死的那个古籍修复师，手里就拿着一枚阴刻的，而我这枚，是阳刻的。一阴一阳，合起来，才能打开藏着古簪的石匣。”

沈砚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符牌，冰凉的触感传来，符牌的边缘很光滑，应该是用了很多年的。“鹤翁的意思是，古簪藏在石匣里，而打开石匣，需要一阴一阳两枚符牌？”他故意装作惊讶，“可我只见过阴刻的那枚，阳刻的这枚，还是第一次见。鹤翁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一个老朋友手里，”老鹤收起锦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可惜那位老朋友，前几日不见了，只留下这枚符牌，还有一本《永乐大典》的抄本。沈先生，您和李教授是旧识吧？李教授手里的那本抄本，您有没有看过？”

沈砚卿心里一紧，老鹤果然知道他和李教授的关系，看来这茶会，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我和李教授在上海见过几次，聊过些古籍的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过他手里的《永乐大典》抄本，我没看过，李教授治学严谨，从不轻易把珍贵的抄本借给别人。怎么，鹤翁见过那本抄本？”

老鹤没回答，只是朝开车的司机递了个眼色。车忽然停了下来，窗外是柏林寺的山门，红墙灰瓦，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狮子的爪子上还沾着些黄泥。“到了，”老鹤率先下车，转身对沈砚卿说，“茶会在寺里的西配殿，已经有几位朋友在等着了，咱们一起过去。”

沈砚卿跟着他走进山门，院子里种着几棵银杏树，叶子已经黄了，风吹过，落下几片，飘在青石板路上。西配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夹杂着茶碗碰撞的清脆声响。老鹤推开门，里面坐着三个人，都是穿着长衫的老者，见他们进来，都起身打招呼。

沈砚卿扫了一眼，其中一个老者左手戴着枚碧绿色的玉扳指，扳指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正是小苏说的“鬼手”。鬼手也在看他，眼神阴鸷，像是毒蛇盯着猎物。另两个老者，一个是燕园的王教授，研究金石学的，去年在上海的学术会议上见过；还有一个是琉璃厂“宝古斋”的老板，姓赵，专门做古籍生意，据说和日本人也有往来。

“沈先生来了，快请坐。”王教授热情地招呼他，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早就听说沈先生到了北平，一直想登门拜访，没想到鹤翁先把您请来了。今年这茶，是武夷岩茶里的‘大红袍’，去年的新茶，难得得很。”

沈砚卿坐下，接过赵老板递来的茶碗，碗里的茶汤呈琥珀色，香气醇厚。他没喝，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茶里没毒，但说不定杯沿上有文章，老鹤的人，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放松警惕。“多谢赵老板，”他朝赵老板点了点头，“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倒是对赵老板店里的那本《宋本伤寒论》感兴趣，前几日去店里，赵老板说已经被人订走了，不知道是哪位朋友这么有眼光？”

赵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那本《宋本伤寒论》，是鹤翁订走的，鹤翁爱书如命，见了好本子，就忍不住想收下来。”

老鹤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碗，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今天请各位来，一是想和大家品品这好茶，二是想聊聊关于‘古簪’的事。想必各位也听说了，李教授前几日失踪了，他手里的《永乐大典》抄本，也不见了踪影。那抄本里，藏着古簪的下落，我想请各位一起想想，怎么才能找到古簪，也算是给李教授一个交代。”

王教授皱了皱眉：“鹤翁，古簪的传闻，只是民间的说法，未必是真的。李教授失踪，说不定是被日本人绑走了，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救李教授，至于古簪，不必太当真。”

“王教授这话就不对了，”赵老板放下茶碗，声音有些尖细，“古簪是真的存在的，我祖父当年就见过，说是用和田玉做的，簪头嵌着颗夜明珠，夜里会发光。要是能找到古簪，不仅能让咱们北平的文物不落到日本人手里，还能卖个好价钱，各位不也能分一杯羹吗？”

鬼手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目光时不时瞟向沈砚卿，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沈砚卿心里清楚，这些人里，王教授是被老鹤骗来的，赵老板是为了钱，鬼手则是老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