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宝昌斋内藏机锋（2/2）
我有办法。沈砚卿从手提包里拿出件深蓝色的旗袍，这是我从沪上带来的，你帮我找个地方换上，再找顶帽子，我扮成宝昌斋的伙计，混进去。你父亲既然能把银簮藏在铺子里，肯定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我去碰碰运气。
顾晏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好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我家就在附近的胡同里，我去给你找伙计的衣服。
两人从茶馆后门出去，拐进一条更窄的胡同，顾晏之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里头是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棵石榴树，树上还挂着几个没摘的石榴，红得像火。顾晏之把沈砚卿领进西厢房，从衣柜里翻出件灰色的短褂和黑色的布裤：这是我家伙计的衣服，你先换上，我去前面探探风。
沈砚卿换好衣服，又戴上顾晏之找来的灰布帽子，把头发都塞进帽子里，对着镜子看了看，倒真像个利落的小伙计。她把半片银簮藏在短褂的内侧口袋里，刚整理好，就听见顾晏之在外头喊：沈小姐，快出来，巡警局的人走了！
两人快步走出四合院，往宝昌斋的方向走。胡同里已经没了刚才那两个汉子的身影，只有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在吆喝。顾晏之把沈砚卿送到宝昌斋门口：我父亲藏东西的地方，多半在柜台后的暗格里，暗格的开关在柜台的铜拉手下面，你按一下就能打开。我在外面给你望风，有事你就咳嗽三声。
沈砚卿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宝昌斋的门走了进去。铺子里还是老样子，架上的瓷瓶、铜炉依旧摆得齐整，只是没了顾松年的身影，显得有些空荡。她快步走到柜台后，按照顾晏之说的，指尖摸到铜拉手下面，果然有个小小的凸起，按下去时，柜台内侧的木板一声弹开，露出个半尺见方的暗格。
暗格里铺着层黑布，布上放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的样式和顾松年早上拿出来的红漆木盒一模一样。沈砚卿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她伸手拿起木盒，打开后，里面果然躺着半片银簮——这半片是簮尾，上面刻着的字，刚好能和她手里的字对上。
她把自己的半片银簮拿出来，和木盒里的拼在一起，刚好是一支完整的银簮。簮身的缠枝莲纹首尾相接，簮头的字和簮尾的字合在一起，正是二字，想来是宝昌斋的字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顾晏之的咳嗽声——是有人来了！沈砚卿连忙把银簮放进木盒，塞进暗格，刚要关上暗格，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小姐，别来无恙啊？
她猛地转身，看见门口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带着笑，眼神却阴鸷得很——是沪上法租界的巡捕房探长，山口雄一！他怎么会来北平？
山口雄一慢慢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和服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枪。我从沪上跟到北平，可算是找到你了。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却带着几分生硬，沈小姐手里的银簮，想必已经找到了另一半吧？不如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沈砚卿握紧了拳头，指尖冰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山口雄一冷笑一声，走到柜台前，目光落在那扇没关好的暗格上，沈小姐要是不说，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他说着，就要伸手去开暗格。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是顾晏之的喊声：沈小姐，快走！山口雄一脸色一变，转身看向门口，两个穿和服的男人立刻举枪对准门口。
沈砚卿趁机把暗格关上，转身就往铺子后面跑——她刚才进来时看见后面有个小后门，想必是通往后巷的。身后传来山口雄一的怒吼：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她推开后门，冲进后巷，只见顾晏之正和几个穿便衣的男人缠斗在一起，那些男人手里拿着枪，显然是山口雄一的人。顾先生！沈砚卿喊了一声，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朝着一个男人的后背砸过去。
那男人吃痛，转身就要开枪，顾晏之趁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夺过他手里的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都住手！再动我就开枪了！
山口雄一的人见状，都停下了动作，山口雄一则从铺子里追了出来，手里拿着枪，对准了沈砚卿：沈小姐，把银簮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沈砚卿知道他在撒谎，可眼下他们被包围着，根本没机会脱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山口雄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该死的，是北平的警察！他狠狠瞪了沈砚卿一眼，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再让我碰到，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说着，他带着手下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
警笛声越来越近，顾晏之松了口气，把枪扔在地上：是我报的警，本来是想引开山口雄一的人，没想到真的来了。
沈砚卿看着他，心里满是感激：多谢你，顾先生。
不用谢，这是我父亲吩咐的。顾晏之笑了笑，我父亲说，沈家对宝昌斋有恩，他不能看着你出事。对了，银簮你拿到了吗？
沈砚卿点了点头，从暗袋里拿出木盒：拿到了，完整的。
顾晏之看着木盒，眼神里带着几分释然：那就好，我父亲的心事，总算是了了。只是山口雄一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砚卿握紧了木盒，心里有了个念头：我要去张家口，找当年那批药材的下落，还有我父亲的消息。她知道，银簮只是个开始，父亲失踪的谜，还有那批药材的去向，都藏在张家口的风里。
顾晏之闻言，点了点头：张家口那边不太平，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认识几个跑商队的朋友，他们经常去张家口，我可以帮你联系，让你跟着商队走。
沈砚卿感激地看着他：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的警笛声已经到了巷口，几个穿警服的警察走了过来，开始询问情况。沈砚卿和顾晏之对视一眼，知道这里不能久留。顾晏之对她说：你先回我家躲躲，等风头过了，我再带你去见商队的人。
沈砚卿点了点头，跟着顾晏之往四合院的方向走。夕阳已经落到了胡同的尽头，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里的糖炒栗子香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声——那是往张家口方向去的火车，载着秘密，也载着希望，在北平的暮色里，渐渐远去。
沈砚卿摸了摸怀里的木盒，指尖能感受到银簮的冰凉。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山口雄一的追杀，张家口的乱世，还有父亲失踪的谜，都像雾一样笼罩着她。可她不怕，因为她手里握着银簮，握着父亲留下的线索，也握着沈家的希望。
只是她不知道，在张家口等着她的，除了药材的下落，还有一个更惊人的秘密——那个秘密，不仅关乎她的父亲，更关乎整个北平，甚至整个北方的抗日力量。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