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地窖暗寻账册痕(2/2)

“快躲进旁边的柴房!”沈玉微拉着顾景琛,钻进巷子里的一间破旧柴房。柴房里堆着些枯枝,还放着个旧水缸,两人躲在水缸后面,透过柴房的破窗往外看,只见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举着手电筒,在巷子里来回搜查,嘴里还喊着:“顾景琛,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出来,张会长还能饶你一命!”

等那几个人走远了,沈玉微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账册,借着窗外的微光翻了几页——里面记着洋行每次丝绸运输的时间、数量、接收人,其中有几页用红笔标注着“运往日军营地”,接收人的签名是“张启山”,还有日军军官的印章,证据确凿。

“这些足够让张启山坐牢了。”顾景琛凑过来看,声音里满是振奋,“我们现在就去租界找你母亲,再联系重庆来的同志,把账册交上去,让张启山受到应有的惩罚!”

沈玉微点点头,把账册重新裹好,塞进贴身的衣袋里。她想起母亲字条上的地址——静安里17号,离这里不算远,只是要穿过两条被日军管控的街道,得小心些。“苏伯还在宅子里,我们不能不管他。”她突然开口,眼神里带着担忧,“张启山的人没找到我们,肯定会为难他。”

顾景琛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哨子,递给她:“这是联络用的哨子,三短一长,是我们同志的信号。你先去静安里找你母亲,我回苏宅看看苏伯,要是遇到危险,就吹哨子,附近会有同志接应你。”

沈玉微接过哨子,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安心了些。“你要小心。”她看着顾景琛,心里有些不舍——从他送来玉佩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却像是已经并肩作战了很久。

顾景琛点点头,转身就往苏宅的方向走,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里。沈玉微深吸一口气,拉了拉身上的旧旗袍,把衣领竖起来,遮住半张脸,也快步往后巷外走。

雨还在下,沪上的街道被洗得发亮,路灯的光在积水里映出晃动的光斑。偶尔有日军的巡逻车开过,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沈玉微赶紧躲进路边的弄堂里,等车开远了才敢出来。她摸着怀里的账册,想着母亲的字条,脚步越来越快——她知道,只要找到母亲,拿到更多证据,父亲的冤屈就能洗清,那些像父亲一样被张启山陷害的人,也能得到公正。

走到静安里路口时,沈玉微看见巷口有个卖香烟的小摊,摊主是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拿着个铜制的烟盒,盒子上刻着个“月”字——和母亲簮上的字一样。她心里一动,走过去,轻声问:“老人家,有‘烟月’牌的香烟吗?”

老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丝了然,低声说:“姑娘,里面请,17号的客人在等你。”

沈玉微松了口气,跟着老人走进静安里。巷子里很安静,只有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17号是间小小的石库门房子,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她推开门,看见客厅里坐着个穿素色旗袍的女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却依旧难掩清丽的容貌——是母亲苏烟月。

“玉微……”苏烟月看见她,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起身快步走过来,紧紧抱住她,“我的女儿,妈妈终于等到你了。”

沈玉微靠在母亲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她从怀里掏出账册,递给母亲:“妈,我找到账册了,爸爸是清白的,我们现在就去告张启山!”

苏烟月接过账册,翻了几页,手指因为激动而发抖。她擦干眼泪,拉着沈玉微坐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那支残簮的另一半——银托和玉都完好,正好能和沈玉微带来的残簮拼在一起,组成一支完整的“烟月轩”。

“当年我把簮分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我带着,就是想等你找到账册的那天,把它拼完整。”苏烟月把完整的银簮戴在沈玉微的发间,借着灯光,银托上的缠枝莲纹泛着柔和的光,“现在,我们有账册,有玉佩,有完整的簮,还有景琛和同志们的帮忙,一定能让张启山付出代价。”

沈玉微摸着发间的银簮,心里充满了力量。窗外的雨还在飘,沪上的烟雨依旧朦胧,可她知道,黑暗终将过去,父亲的冤屈,还有那些藏在烟雨里的秘密,很快就要重见天日了。而这支失而复得的银簮,会陪着她,走完接下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