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残笺暗解故人语(1/2)

沈砚洲接住那枚滚落在地的玉簪时,指腹正压在字条末尾的朱砂点上。雨丝混着血腥味漫进鼻腔,他望着被黑绸马褂围在中间的苏蘅卿,忽然想起民国十二年她在霞飞路教会医院的病床上,也是这样被人围着,手腕上的输液管像条冰冷的蛇。

“沈先生倒是念旧。”青帮头目秃鹫咧嘴笑,金牙在月色里泛着光,“苏小姐,沈表舅在公馆候着,铁路图的事,该有个了断。”

苏蘅卿的旗袍下摆沾着泥,却仍挺直脊背:“让他亲自来。”话音未落,沈砚洲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秃鹫的耳际钉进仓库木柱,惊起一片粉尘——那是苏父当年亲手刷的桐油,遇火即燃。

“带她走。”沈砚洲的枪始终指着青帮的人,目光却黏在苏蘅卿发间,“这簪子,我替你收着。”

苏蘅卿被他拽着穿过雨幕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枪茧,那是民国十四年在军校练出来的。她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打靶脱靶,脸红得像静安寺的红墙,她偷偷把自己的弹壳塞给他,说“沈少爷下次一定中”。

黄包车在窄巷里颠簸,沈砚洲将那半张字条凑到路灯下。“沈记当铺”的印泥混着雨水晕成淡红,表舅的名字被苏父的笔迹圈了三次,墨迹边缘有烧焦的痕迹——和去年藏书楼那场大火的焦痕,如出一辙。

“他当年用当铺做掩护,替日本人转运军火。”苏蘅卿的声音很轻,“我父亲发现时,已经晚了。”她掀起旗袍袖口,露出道月牙形的疤,“这是表舅的银烟杆烫的,就在你去北平的前一夜。”

沈砚洲猛地攥紧拳头,玉簪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民国十三年的北平,他收到家里寄来的汇票,附言说“表舅生意兴隆,可多寄些”,原来那每一分钱,都沾着苏家的血。

车停在福佑路的旧书店后门,沈砚洲推开门时,铜铃发出锈涩的响。店主老马正用糨糊粘补残破的线装书,看见他们进来,突然将本《玉台新咏》倒扣在桌上——那是他们当年传递消息的暗号。

“苏小姐要的东西找到了。”老马掀开柜台下的暗格,里面躺着个铁皮盒,“在苏州河捞尸人手里收的,说是从民国十四年沉的那艘货轮残骸里摸出来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沈砚洲的呼吸顿住了。里面是半张烧焦的信纸,残存的字迹是苏父的:“蘅卿,铁路图分三部分,沈表舅持其一,余二藏于……”后面的字被火舌吞了,只留下个模糊的“笺”字。

“是残笺。”苏蘅卿的指尖抚过焦痕,“父亲当年习惯把密信写在诗笺背面,我猜另半张,在表舅手里。”她忽然转向沈砚洲,“你母亲的陪嫁账本,能不能借我看看?”

寅时的雨停了,沈砚洲翻出积灰的账本时,晨光正透过百叶窗在纸页上割出亮痕。民国十三年腊月的流水账里,“沈记当铺”有笔可疑的支出:“购紫檀木匣一具,付洋三百”。而那具木匣,他前日在表舅的书房见过,锁孔形状与苏蘅卿那支玉簪的簪头,严丝合缝。

“他用紫檀匣藏另半张残笺。”苏蘅卿的声音带着颤,“表舅明日要在国际饭店开寿宴,所有青帮头目都会到场。”她从发髻里抽出根银簪,尾部旋开,露出细小的刀片,“我去拿残笺,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