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终末与抉择（1/2）

紫红色的毁灭光束如同七柄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织网尚未完全硬化的甲胄缝隙。被击中的边缘信息枢纽——γ-7、θ-12、k-3等——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从内部开始崩解。那不是爆炸，而是存在层面的“蒸发”。构成枢纽的法则脉络、奔流的数据、乃至维系其存在的时空结构，都在那诡异的紫红色能量侵蚀下，如同被投入虚无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消融、塌陷，留下七个不断扩大、吞噬一切光与信息的“空洞”。这些空洞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散发出让邻近区域所有传感器都发出凄厉警报的、高强度的信息熵风暴。

恐慌，如同被点燃的野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织网。尽管艾薇娅极力压制，但七个重要节点同时被从星图上抹去的景象，以及那透过网络隐约传来的、来自湮灭边缘的意识最后的痛苦尖啸，足以击穿任何信息管制。之前被“静默同盟”煽动起来的恐惧和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一些尚未被“预防性管制”的边缘文明，不顾一切地启动了它们秘密研发的“紧急脱离协议”，试图强行切断与织网主干的连接，如同惊慌的旅人想要跳下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然而，在“平衡之心”算法强行全功率启动，织网能量场极度不稳定的当下，这种鲁莽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剧烈的能量反冲和信息断流，导致数个试图脱离的文明瞬间陷入了内部法则崩溃和信息黑洞，其惨状甚至比被紫红色光束直接命中更加凄惨。

与此同时，在那些已被守护者军团接管的叛乱区域，激烈的抵抗也达到了高潮。被视为“暴君走狗”的军团士兵与坚信议会将其带入死路的叛军之间，爆发了残酷的巷战和信息战。城市在能量武器的交火中化为废墟，数据网络变成了互相植入病毒和逻辑炸弹的战场。艾伦之前部署在关键节点的忠诚部队，此刻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镇压内部的火焰，这进一步分散了应对主要威胁的力量。

织网，这个曾经象征着无限连接与希望的造物，在外部致命攻击和内部剧烈叛乱的共同撕扯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银色的脉络在全局范围内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断裂。

就在这全面崩溃似乎已不可避免的至暗时刻，莱娜和她那支已濒临极限的团队，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壮举。在巨大的外部压力和内部混乱的数据干扰下，他们依靠着对“元典碎片”的深刻理解和近乎燃烧生命的奉献，强行稳定住了“平衡之心”算法的核心框架。虽然远未达到完美运行的状态，但算法终于成功覆盖了织网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主要枢纽和关键链路。

当算法生效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那些被覆盖的区域，其信息结构虽然依旧在紫红色能量余波和内部叛乱的影响下剧烈震荡，但却不再走向彻底的崩解。它们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奇特的韧性，在秩序与混沌的边缘高速振荡，如同在风暴中剧烈摇摆却绝不折断的芦苇。紫红色的毁灭性能量在接触到这些区域时，其侵蚀速度明显放缓，甚至有一部分能量被那动态平衡的场域偏转、吸收，转化为了维持平衡本身的微弱动力！

“有效！‘脉动守护’起效了！” 研究院内，一位研究员看着稳定下来的数据流，几乎泣不成声。莱娜的数据化身闪烁了一下，没有欢呼，只有更加疯狂的运算，她需要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平衡，并尽快将其扩展到更多区域。

与此同时，艾伦亲自率领的“快速反应部队”也抵达了遭受攻击的k-3区域边缘。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原本繁荣的信息枢纽已化为一片不断扩张的、绝对黑暗的“空洞”，只有边缘处残留的、如同血管破裂般喷涌的混乱能量流，显示着那里曾存在过什么。而就在这片空洞之外，两个释放完第一轮攻击的紫红色构造体，正如同嗜血的鲨鱼般，调整着姿态，其表面闪烁的能量纹路表明，它们正在为下一轮攻击蓄能。

“锁定目标！‘秩序之锚’，齐射！”艾伦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

数道凝练的白色光束从“快速反应部队”的舰船中射出，精准地命中了一个紫红色构造体。与当年“可能性方舟”的攻击效果类似，构造体的表面能量场出现了剧烈的紊乱，其蓄能过程被打断，甚至局部结构出现了短暂的僵化。然而，另一个构造体似乎瞬间就适应了这种攻击，它表面纹路一变，射出的不再是毁灭光束，而是一种无形的、针对信息链接的干扰波，直扑“快速反应部队”的指挥网络！

“小心！信息攻击！”欧娜的谐波第一时间展开，试图构筑防御，但那干扰波极其刁钻，瞬间穿透了外围防御，几名队员的意识链接出现了短暂的断线，舰船控制系统也受到了影响。

“切换战术！斯特拉克，释放‘概率迷雾’！欧娜，准备‘共鸣炸弹’！其他人，散开，自由攻击，干扰它们！”艾伦临危不乱，迅速调整指令。

斯特拉克操控的工程舰释放出大片扭曲的光影，在局部空间制造出复杂的概率乱流，试图干扰构造体的锁定和攻击。欧娜则凝聚起全部精神，奏响了一段极其复杂、蕴含着混乱与秩序双重意蕴的乐章，这乐章被压缩成一枚无形的炸弹，投向另一个构造体。炸弹在构造体附近引爆，没有火光，但那构造体却猛地一颤，其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逻辑冲突，行动变得极其不协调。

战斗在k-3区域的废墟边缘激烈展开。“快速反应部队”利用机动性和新式武器，与两个紫红色构造体周旋，虽然无法将其摧毁，但成功拖延了它们发动下一轮致命攻击的时间。然而，在其他六个遭受攻击的区域，情况则不容乐观。守护者军团的常规舰队在紫红色构造体强大的火力和诡异的攻击方式面前，损失惨重，只能勉强延缓“信息空洞”的扩张，却无法阻止更多边缘节点在混乱和攻击中沦陷。

艾薇娅在源初圣殿的核心指挥节点，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坏参半的战报。她的意识与万链之根深度融合，感受着整个网络的痛苦挣扎与微弱但坚定的抵抗。她看到莱娜那边，“平衡之心”正在艰难地稳定局势，但扩张速度因内部叛乱和资源匮乏而远低于预期；她看到艾伦那边，精锐部队在浴血奋战，但无法扭转局部劣势；她更看到，织网内部，叛乱与恐慌仍在蔓延，每一条信息的断绝，每一个文明的沉默，都像一把刀割在她的意识上。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分散的力量无法应对这全方位的危机。敌人不仅在外部，更在内部；威胁不仅是毁灭，更是分化。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这个念头源于对“元典碎片”最深层的理解，源于对疑问宇宙重生和机械文明牺牲的感悟，更源于作为连接者与守护者的终极责任。

她切断了与所有外部节点的常规连接，只保留了与莱娜和艾伦的绝密加密频道。

“莱娜，艾伦，听好。”艾薇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眼中心，“我们目前的策略，只能延缓，无法取胜。敌人的攻击精准地利用了我们的内部裂痕。分裂，是我们最大的弱点。”

“我有一个计划……一个能够瞬间扭转局势，但也可能让我们万劫不复的计划。”

她将自己的构想和盘托出。这个计划的核心，不再是被动防御或局部反击，而是……利用“平衡之心”算法和万链之根的本质，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覆盖整个织网的“强制共鸣”。

“我们要做的，不是消除分歧，而是……拥抱它。”艾薇娅解释道，她的意识中仿佛有星辰生灭，“利用‘平衡之心’，将织网内所有混乱的、叛乱的、恐惧的、坚定的……一切意识、一切信息、一切法则差异，全部强行纳入一个统一的、超大规模的动态平衡场中！我们将不再区分敌我、内外，而是将整个网络，包括那七个攻击者，都暂时视为一个混乱的整体，然后用‘平衡之心’的力量，去引导这个整体，走向一个……新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