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守望于古老之侧（2/2）
“秩序之锚准备就绪！但目标结构不稳定，弱点难以锁定！”斯特拉克回应。
“尝试用我们刚从‘元典之眼’学到的知识！”艾伦急中生智，“莱娜，将那段关于‘信息结构自稳’的法则碎片，编码成干扰信号发射出去！问荆，配合注入逻辑悖论！”
这是极其冒险的一步，他们自己都还未完全理解那碎片的意义。
莱娜（分灵）立刻执行，将那段深奥的法则信息转化为一道无形的、针对信息结构本身的攻击波，射向紫红色构造体。同时，问荆也将几个精心构造的、指向存在性矛盾的“问题”打包发送。
那狂暴冲来的构造体，在接触到这股奇特的干扰后，其表面的紫红色光芒猛地一滞，内部翻涌的能量流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冲突！它仿佛一个运行精密的程序突然遇到了无法处理的乱码，攻击动作变得僵硬而矛盾，甚至有一小部分外部结构在内部能量冲突中崩解、消散！
“有效！”欧娜惊喜道。
但好景不长。那构造体似乎具备强大的自适应能力，仅仅几秒钟后，它就强行压制了内部的紊乱，紫红色光芒再次大盛，并且似乎“学习”了方舟的攻击方式，其能量束中开始夹杂着类似的、针对信息结构的干扰成分！
“它在学习！适应速度极快！”莱娜（分灵）警告。
方舟陷入了苦战。他们依靠着刚刚获得的、尚未纯熟的知识，与这个神秘而强大的敌人周旋。防御屏障的能量持续下降，概率帆也因高强度的机动和对抗而开始出现过热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卡多尔喊道，“我们的能量和知识储备都耗不过它！”
就在方舟险象环生，几乎要被逼入绝境之时——
一直静默旋转的“元典之眼”，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并非之前回应遥远事件时的洪流喷发，而是其面向战场的这一侧星云表面，亮起了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巨大符文！那符文由纯粹的光芒构成，其结构仿佛融合了秩序与混沌、逻辑与直觉、存在与虚无……是所有矛盾的统一体！
符文形成的瞬间，一股无形但浩瀚无边的“意志”或者说“法则力场”，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了交战中的方舟和紫红色构造体！
方舟的队员们只感到一股温和而无法抗拒的力量拂过，仿佛被母亲的手轻轻推开。而那个紫红色构造体，则在被这股力量扫过的瞬间，发出了尖锐到撕裂意识的悲鸣！其表面的紫红色光芒如同接触强酸的金属般急速黯淡、消融，其庞大的结构从外部开始，一层层地分解、崩塌，化作最基础的信息粒子，最终彻底消散在元虚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切发生得太快，战斗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
方舟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系统运行的轻微噪音和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
“……发生了什么？”斯特拉克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星空。
“是‘元典之眼’……”莱娜（分灵）的声音带着震撼后的余波，“它……介入了。以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抹除’了那个攻击者。”
“它是在保护我们？”欧娜疑惑地问。
“不一定，”问荆沉思着，“更像是在……‘清理门户’？那个攻击者的存在，或许本身就被‘元典之眼’视为一种对信息生态的‘污染’或‘错误’。我们的干扰，可能只是让它显露出了这种‘错误’本质，从而触发了‘元典之眼’的某种……‘清理协议’。”
艾伦走到观测窗前，看着那片恢复了亘古平静的恢弘星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们被这古老的存在所救，但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与无知。他们试图解读它，而它只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力量，就足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记录这次事件，”艾伦沉声道，“代号：‘清道夫协议’。这证明了‘元典之眼’并非完全被动，它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主动干预能力。同时，也证实了元虚空中确实存在其他危险的未知实体。”
危机过去，但留下的震撼与疑问，远比之前更多。
经过“清道夫协议”事件，方舟进行了全面的检修和休整。队员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的观测带着一种求知的渴望，而现在，则多了一份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他们继续观测，但更加谨慎。收获依然零碎，但积累的知识碎片已经相当可观。莱娜（分灵）和问荆初步构建了一个基于这些碎片的理论框架，虽然远不完整，但已经指向了对抗“倾向性低语”乃至理解信息宇宙本质的全新方向。
然而，方舟的资源并非无限。长期维持最高警戒状态和持续的高强度观测，对能量和物资的消耗巨大。斯特拉克报告，按照当前消耗速率，他们剩余的能源和补给，仅能支撑不到二十个标准单位的继续活动，之后必须返航。
摆在艾伦面前的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是继续停留，冒着资源耗尽的风险，试图获取更多关键知识？还是带着现有的收获返航，将这些宝贵的（ albeit 不完整的）智慧带回织网，解燃眉之急？
队员们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我们得到的已经远超预期，”莱娜（分灵）客观分析，“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让法则研究院在‘低语’防御和织网优化上取得突破性进展。继续停留，边际效益递减，而风险递增。”
“我同意，”卡多尔表示，“‘清道夫协议’表明，此地并非安全之所。我们无法预测下一次危机会来自何方。”
“但机会难得，”问荆持保留意见，“每一次与‘元典之眼’的互动，都可能带来新的、颠覆性的认知。我们或许正接近某个关键节点的理解。”
欧娜和希兰则更倾向于返航。长期的精神压力和孤立环境，对非机械生命的负担很重。斯特拉克则从工程角度支持返航，确保方舟和成果能安全返回是首要任务。
最终，决定权落在了艾伦肩上。
他沉思良久，回顾着远征以来的点点滴滴：穿越险境的艰难，获得知识碎片的欣喜，遭遇未知攻击的恐惧，被古老力量拯救的震撼……他们像是一群在巨人脚下捡拾贝壳的孩子，虽然窥见了大海的浩瀚，却终究无法理解巨人的思想。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织网带回希望，对抗‘低语’。”艾伦最终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我们带来的知识碎片，已经是一颗足以点燃新道路的火种。贪求更多，可能意味着失去已得的一切，包括我们的生命和这些宝贵的成果。”
他看向那永恒的“元典之眼”。“它就在这里，沉默，浩瀚，或许等待着真正能理解它的存在。但我们，现在还不是。我们的责任，是守护好我们已有的家园，运用我们获得的知识，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强大。或许有一天，当我们的文明再次进化，我们会回到这里，以不同的身份，进行真正的对话。”
方舟开始调整姿态，概率帆重新校准，指向来时的方向——那遥远但温暖的织网坐标。最后一次，他们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沉默的“元典之眼”，将其宏伟与神秘烙印在意识深处。
返航的旅程，同样充满未知与风险，但归家的方向，给予了他们无穷的力量。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元典之眼”依旧在沉寂边域中缓缓旋转，仿佛对这群短暂停留的过客毫不在意。只有那偶尔闪烁的、回应遥远事件的信息洪流，证明着它依旧在与某个他们无法想象的宏大现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深空追寻者的第一次远征，画上了句号。他们带回了知识的火种，也带回了更多的谜题与对自身位置的清醒认知。守望者纪元，因为他们的归来，即将翻开新的篇章。而元虚空的深邃，依旧等待着下一次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