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蜃境（1/2）

黑暗。粘稠如墨的黑暗。

苏晴感觉自己在下沉，不断下沉。锁灵散的毒素在血管中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像被钝刀切割。最可怕的是右臂——黑丝已经爬满半边胸膛，正向心脏位置进发。紫心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细小的晶屑不断剥落。

坚持住！

声音忽远忽近。她勉强睁开眼，看到林易背着自己在一片荒漠中跋涉。月光下，他的白发又多了几绺，嘴角挂着血丝。徐书生在前方探路，不时回头张望。

还...没到吗...苏晴的声音细如蚊蚋。

林易浑身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醒来：快了，守沙人的营地就在前面。

他的声音很冷，但托着她的手却异常稳当。苏晴想道歉，想解释，但锁灵散夺走了她大部分力气。恍惚间，她看到远处沙丘上站着个人影——银眸赤足，黑袍翻飞，赫然是萧夜雨！

那...有人...

林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沙丘：别胡思乱想。

人影消失了。苏晴闭眼的瞬间，右胸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黑丝终于触及心脏！紫心晶应声而裂，一道裂纹贯穿整个晶石。

剧痛中，她坠入幻境。

这里不是黑暗，而是一片开满紫色小花的山谷。溪水潺潺，远处有座茅草屋。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溪边石头上——玄素！

师姐？苏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玄素转身微笑，这次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身：师妹，你来了。

我死了吗？

差一点。玄素指向她心口，紫心晶要碎了，夜瞳之力即将失控。

苏晴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悬浮着破碎的紫心晶，里面封存着一团紫黑色能量。而黑丝正如树根般缠绕着它，不断收紧。

我该怎么办？

选择。玄素轻抚她额头，彻底抗拒夜瞳，你会死；完全接纳它，你会变成另一个萧无咎。

还有第三条路？

玄素微笑：你总是这么聪明。她指向溪水，

溪水中映出奇异的景象——黑丝与紫光如阴阳鱼般相互缠绕，形成完美的平衡态。

平衡之道。玄素的声音渐渐飘远，不是压制，也不是放纵，而是...共存。

幻境开始崩塌。最后的瞬间，玄素塞给她一样东西：太虚祖师留给你的...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苏晴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帐篷里。胸口剧痛依旧，但紫心晶没有完全碎裂——某种金色的能量如蛛网般粘合着裂纹。

帐篷外传来争吵声。

她撑不过今晚！徐书生的声音，黑丝已经侵入心脉！

那就想办法！林易的咆哮中带着一丝哽咽，你不是懂西域秘术吗？

除非...用那个...

用什么？

沉默片刻，徐书生压低声音：时之瞳。我手腕上的标记。但逆转时间要付出代价...

苏晴想喊他们，却发不出声音。右胸的黑丝突然加速蔓延，如千万根钢针扎入心脏。她弓起身子，无声地尖叫。

帐篷被猛地掀开。林易冲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后脸色煞白。他一把抓住她肩膀：听着！坚持住！徐书生有办法！

徐书生随后进来，手腕上的沙漏标记金光大盛：可能会疼。

他按住苏晴心口，沙漏中的金沙开始倒流！难以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苏晴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碎重组。黑丝与紫心晶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对冲，皮肤表面不断鼓起可怕的凸起。

还不够！林易咬牙，突然将紫霄剑横在苏晴胸前，引我的剑气入体！

你疯了？太虚剑气会...

徐书生一狠心，引导紫霄剑上的黑气汇入金沙。三股力量在苏晴体内交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帐篷被气浪掀翻，守沙人们惊呼着后退。

苏晴悬浮在半空，黑丝与金光交织成茧。最痛苦的时刻，她想起玄素的话——平衡之道。

不再抗拒，也不再放纵。她放松身体，任由两股力量在体内流转。奇妙的变化发生了——黑丝逐渐褪去黑色，化为流动的金色纹路；紫心晶则变成半透明，内部悬浮着一点黑芒。

这是...林易瞠目结舌。

蜕变完成的瞬间，苏晴缓缓落地。金纹隐入皮肤，只在右臂留下淡淡的痕迹。她睁开眼，瞳孔中闪过金银交织的光芒。

我明白了。她轻触林易的脸，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林易呆立原地，眼中情绪复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守沙人首领走过来，神色敬畏：沙之女完成了第一次蜕变。接下来要去千窟城？

徐书生点头：无目菩萨

来不及了。首领摇头，赤沙宗残部已经封锁了去千窟城的路。你们得绕道蜃楼谷。

蜃楼谷？徐书生脸色大变，那个进去就出不来的鬼地方？

总比直面赤沙卫队强。首领递过一张皮卷，这是地图。谷中有座废弃道观，或许对你们有用。

黎明时分，三人悄悄离开营地。苏晴的变化显而易见——步伐更轻盈，感知更敏锐，甚至能预判沙丘的移动轨迹。林易的紫霄剑也发生了变化，剑身上的黑气转化为紫金流光，威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