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才女紫薇（2/2）

“都平身吧。”乾隆心情颇佳地摆摆手，目光直接落在微微垂首、姿态恭谨的紫薇身上，“朕方才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紫薇，你小小年纪，对《诗经》能有如此见解，诗也作得工整雅致，实在难得。”他的语气温和，带着毫不吝啬的嘉许。

紫薇脸颊微红，福了一福：“皇阿玛谬赞了，女儿只是偶有所得，班门弄斧罢了。”

“诶，过谦了。”乾隆笑着走到上首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连纪师傅都赞你名不虚传，朕倒是真起了考较之心。你且说说，若论古今咏史之诗，你最欣赏哪一首？为何？”

这个问题比纪晓岚所问更加开放，也更见一个人的胸襟与眼界。纪晓岚和阿哥们都凝神静听，连小燕子也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紫薇。

紫薇略一沉吟，并未迟疑，从容应答：“回皇阿玛，女儿以为，唐代杜牧之《赤壁》最为耐人寻味。‘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她声音清越地将诗句吟诵出来，接着说道：“此诗不直接描绘战争宏大场面，而是从一件沉埋沙中的断戟起兴，以小见大，引人深思历史变迁。后两句尤其精妙，并未褒贬周瑜或曹操，而是提出一种历史的偶然性，若非东风相助，历史或许就此改写。其中蕴含的沧桑之感与对命运无常的慨叹，令人回味无穷。”

乾隆听罢，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素来喜欢有思想、有见地的后辈，紫薇这番分析，不仅点出了诗歌的艺术特色，更触及了历史哲学层面，这在一个深宫少女身上实属罕见。

“好！好一个‘历史的偶然性’！”乾隆抚掌，“能看到这一层，足见你读书并非死记硬背，而是真正读进去了。那么，朕再问你，若让你以这文华殿为题，即景赋诗一首，你可能胜任？”

这已是相当高的期许和难度了。即景赋诗，最考验急才与平日积累。

紫薇抬眼，目光缓缓掠过殿内袅袅的檀香、窗外摇曳的紫藤、以及面前威严而带着鼓励的皇阿玛，心念微动，一首七绝已悄然成形。她微吸一口气，轻声吟道：

“文华殿阁沐春晖，

紫藤垂丝掩翠微。

圣主临轩亲考校，

书香墨韵绕龙旗。”

这首诗，既切合眼前之景（文华殿、春晖、紫藤），又巧妙颂扬了乾隆亲临考校的恩典（圣主临轩），最后以“书香墨韵绕龙旗”作结，既典雅又点明了此地的文化气息与皇家威严，可谓面面俱到，恰到好处。

“好！好诗！”乾隆龙心大悦，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景、情、意俱佳，格律工稳，应景应情！紫薇，你果然未令朕失望！纪师傅，你教导有方啊！”

纪晓岚连忙躬身：“皇上过奖，是紫薇格格天资聪颖，勤勉好学。”

小燕子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比自己得了夸奖还激动，忍不住扯着永琪的袖子低声道：“你看你看！我就说紫薇最棒了！”

乾隆满意地看着紫薇，越看越是喜欢，心中那份因她酷似生母而产生的怜爱与欣赏，此刻更添了几分对她本身才华的肯定。他沉吟片刻，道：“紫薇才情出众，理应嘉奖。朕记得库里有一套上好的湖笔、徽墨、端砚和宣纸，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漱芳斋，望你勤加练习，莫负了这份天赋。”

“谢皇阿玛恩典！”紫薇连忙跪下谢恩，心中亦是暖流涌动。

乾隆又看向一旁眼巴巴的小燕子，失笑道：“小燕子，你虽诗作得……别致，但这份向学之心和活泼性子，倒也难得。往后多跟紫薇学着点，知道吗？”

“是！皇阿玛！”小燕子响亮地应道，笑嘻嘻地凑到紫薇身边，“我一定跟紫薇好好学！”

课堂的气氛因乾隆的亲自考校和嘉奖而达到了高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紫薇沉静秀美的侧脸上，也洒在小燕子灿烂的笑脸上，一静一动，相得益彰。乾隆看着这一幕，心中充盈着一种难得的欣慰与满足，这繁重的政务之余，能得享如此天伦之乐与才情之赏，实乃人生快事。他心中对紫薇的重视和喜爱，经此一事，又更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