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韭菜花开,岁月静好(2/2)

“等韭菜开花,他们…真的能回来吗?”她轻声问,像在问楚青衣,也像在问自己。

“能。”楚青衣说,眼神坚定,“韭菜是楚无涯种的,玉玺是林凡的魂,这个家是他们的念。念不灭,魂不散。等花开,等时机,等…一个奇迹。他们,一定能回来。”

“奇迹…”

“对,奇迹。”楚青衣看向后山,看向那片韭菜地,看向…那个绿色的花苞,“这世上,总得有奇迹。没有奇迹,人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苏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月光下,韭菜地在风中摇曳,绿浪翻滚,花苞隐现。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希望。

“是啊,总得有奇迹。”她轻声说,握紧胸前的种子——那颗金色的,林凡和楚无涯魂散时凝成的韭菜种子。

三年了,种子一直被她贴身带着,用体温温着,用心血养着。它在发烫,在跳动,在…等待破土的那一刻。

快了。就快了。

又三年。

韭香镇的韭菜,开了花。

不是一朵两朵,是漫山遍野,是铺天盖地,是…惊心动魄。绿的,白的,金的,混在一起,在风里摇,在阳光里笑,在…等一个人。

念念六岁了,能跑能跳,能上树掏鸟,能下河摸鱼,能…气疯夜枭。夜枭的毛长齐了,但脾气更坏了,每天追着念念满镇子跑,骂他“小混蛋”,但有什么好吃的,总给他留一口。

楚青衣开了家武馆,教镇里的孩子练武,强身健体。但她教的不是杀人技,是种地技——怎么挥锄头省力,怎么挑水不洒,怎么收割韭菜不伤根。她说,这才是真功夫。编号007、008、009,都成了武馆的教头,编号007教种地,编号008教做饭,编号009教…认字。他说,他当年在观测者总部,是管档案的,识字多。

周小凡的私塾大了,学生多了,有本镇的,也有外镇慕名而来的——韭香镇的韭菜出了名,能延年益寿,能强身健体,能…开启灵根。虽然苏晴严控,但名声还是传了出去,引来无数人。但进了韭香镇,就得守规矩,种地,干活,纳税,当凡人。很多人受不了,走了。很多人留下了,成了新镇民。

李婶的醉仙楼开了分店,在镇东头,专卖韭菜盒子,生意火爆,每天排长队。王婆的豆腐脑加了新花样,甜的,咸的,辣的,酸的,应有尽有。张铁匠打出了新农具,轻便,耐用,一推出就抢光。赵裁缝的衣服成了时髦货,镇上姑娘都以穿她做的衣服为荣。

一切都在变好。罩子还在,但更淡了,淡得像层雾,阳光能透进来,雨能落进来,风能吹进来,人…也能出入了。但出了韭香镇,就是凡人,没修为,没灵力,只有一把力气,一颗凡心。很多人出去了,又回来,说外面乱,打仗,死人,不如韭香镇安宁。于是更多人涌进来,镇子又扩大了,房子又多了,人又…热闹了。

苏晴还是老样子,温柔,坚韧,撑起这个家。她每天早起,给牌位上香,给玉玺擦拭,然后去醉仙楼帮忙,去私塾看看,去武馆转转,去…后山,看韭菜。

后山那株最大的韭菜,花苞已经很大了,绿中透金,金中带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晴每天来看,摸一摸,说说话。说念念又长高了,说夜枭又偷吃了,说楚青衣又跟人吵架了,说镇子又来了新人…说很多很多,琐碎的,平凡的,家的日常。

种子还在她胸口,越来越烫,烫得像颗心,在跳,在等。

这天,苏晴又来看韭菜。花苞更大了,眼看就要开了。她伸手,轻轻抚摸花瓣,花瓣柔软,像…谁的脸。

“要开了。”她轻声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花瓣颤了颤,像在回应。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楚青衣,拎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走过来。

“哟,又跟韭菜说话呢?”她坐下,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口,递给苏晴,“来一口?李婶新酿的韭菜酒,香。”

苏晴接过,抿了一口,辣,但回甘,带着韭菜的香。她笑笑,还给楚青衣。

“姐,你说…他们回来,会是什么样子?”她问,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能什么样?老样子呗。”楚青衣又灌一口,抹抹嘴,“楚无涯肯定还是那副德行,吊儿郎当,嬉皮笑脸,满嘴跑火车。林凡…估计也差不多,憨厚,傻气,但…靠得住。”

“要是…不记得我们了呢?”

“不记得就打,打到记得为止。”楚青衣哼道,“敢不记得,腿打断。”

苏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要出来。她仰头,看天,看云,看…那轮渐渐西沉的太阳。

夕阳很好,把云染成橘红,把山染成金黄,把韭菜地染成…血色。不,不是血色,是金光,是花苞在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要开了。”楚青衣站起来,酒坛子掉在地上,碎了,酒香混着韭菜香,弥漫开来。

花苞在颤抖,在膨胀,在…绽放。一瓣,两瓣,三瓣…花瓣层层展开,露出花心。花心里,不是花蕊,是…两个人影。很小,很淡,但清晰。一个是楚无涯,三头身,翘着二郎腿,托着腮,笑眯眯的。一个是林凡,也是三头身,憨厚地笑着,眼神清澈。

他们看着苏晴,看着楚青衣,看着…这个家。

然后,人影动了。从花心里飘出来,飘到空中,迎风就长,眨眼长成成人大小。楚无涯还是那身青衫,林凡还是那身粗布短打。两人落地,脚下生根,扎进土里,扎进…这片他们用命守护的土地。

楚无涯睁开眼,眼神清澈,带着笑意。林凡也睁开眼,眼神憨厚,带着…泪光。

“媳妇儿,”楚无涯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我回来了。”

“师娘,”林凡哽咽,“我…回来了。”

苏晴看着他们,看着这两个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眼泪如决堤,汹涌而下。

念念从远处跑来,看见他们,愣住,然后,眼睛亮了,像藏了星星。

“爹!爷爷!”他扑过去,扑进林凡怀里,又扑进楚无涯怀里,又哭又笑,“你们回来了!韭菜开花了!你们真的回来了!”

林凡抱起他,紧紧抱住,脸埋在他小小的肩头,肩膀颤抖。楚无涯揉揉他的头,笑得像个孩子。

夜枭从天上砸下来,砸在楚无涯头上,爪子乱挠:“老楚!你个老混蛋!你还知道回来!”

楚无涯把它拎下来,揉成一团:“夜猫子,想我了没?”

“想个屁!我想韭菜盒子!”

“行,管够。”

楚青衣走过来,看着楚无涯,看了很久,然后,一巴掌扇过去。楚无涯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脸肿了,但还在笑。

“老姐,手劲见长啊。”

“不长怎么揍你。”楚青衣眼圈红了,但仰着头,不让泪掉下来,“回来就好。再敢死,我鞭尸。”

“不敢了不敢了。”楚无涯赔笑,然后,看向苏晴。

苏晴还站着,一动不动,像尊雕像。楚无涯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

“媳妇儿,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让你久等了。”

苏晴终于哭出声,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像个孩子。三年,六年,九年…所有压抑,所有悲伤,所有思念,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化作了泪,化作了哭,化作了…这个拥抱。

林凡抱着念念,看着他们,笑着流泪。楚青衣别过脸,抹眼睛。夜枭把脑袋埋翅膀里,肩膀一耸一耸。镇民们围过来,默默看着,笑着,哭着。

夕阳西下,余晖漫天。韭菜花开,香飘十里。一家人,终于团圆。

夜,山神庙。

供桌上的牌位撤了,换成了长生牌。玉玺供在中间,珠子里的虚影没了,但珠子在发光,温润柔和,像在守护。

庙里摆了一桌菜,全是韭菜。韭菜盒子,韭菜饺子,韭菜包子,韭菜炒蛋,韭菜炖豆腐…绿油油一片,香气扑鼻。

一家人围坐,楚无涯,苏晴,林凡,念念,楚青衣,夜枭。周小凡,李婶,王婆,张铁匠,赵裁缝…能来的都来了,挤了一屋子,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楚无涯啃着韭菜盒子,满嘴流油:“香!还是李婶的手艺!”

李婶笑出泪花:“爱吃就多吃,管够。”

林凡给苏晴夹菜,夹得她碗里堆成山。苏晴笑,给他擦嘴:“慢点吃,没人抢。”

念念坐在楚无涯腿上,抓着他的胡子玩:“爷爷,你胡子好扎。”

“扎就扎,男子汉大丈夫,没胡子像什么话。”楚无涯把他举起来,转圈,“飞喽!飞喽!”

念念咯咯笑,笑声清脆,像铃铛。

楚青衣喝着酒,看着这热闹,这团圆,这…家的温暖,嘴角勾起,眼里有光。

夜枭蹲在梁上,看着下面的欢声笑语,看着楚无涯的痞笑,林凡的憨笑,苏晴的温柔,念念的活泼,楚青衣的欣慰…看了很久,然后,低头,啄了啄胸前的羽毛。羽毛下,有个印记,是龙印,金色的,五爪,栩栩如生。是老龙死前,留给它的。老龙说,这是“守护之印”,能守一方平安。它一直藏着,没告诉任何人。

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它展翅,飞下来,落在桌上,用喙敲了敲玉玺。玉玺光芒一闪,珠子里的光,分出一缕,飘出来,飘进夜枭胸前的龙印。龙印亮了,更亮了,像活过来,在游,在动,在…守护。

楚无涯看见了,挑眉:“夜猫子,你…”

“闭嘴。”夜枭打断他,昂头,“老子现在也是守护神了,有编制的那种。以后,这个家,我罩一半。”

楚无涯愣了愣,然后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行,你罩一半。咱们一起罩,罩得严严实实,谁也动不了。”

“这还差不多。”夜枭满意,低头啄韭菜盒子。

欢声笑语,直到深夜。直到念念在苏晴怀里睡着,直到镇民们陆续散去,直到…只剩一家人。

楚无涯抱着苏晴,坐在门槛上,看月亮。林凡抱着念念,坐在旁边。楚青衣靠着门框,夜枭蹲在梁上。

月亮很圆,很亮,照得韭菜地一片银白。花还在开,香还在飘,家…还在。

“以后,有什么打算?”楚青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