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落叶有声，心事无痕（2/2）
孟云摇摇头，哽咽着说：“没忘，怎么可能忘？他说临沂的秋天，北风一刮，落叶能铺满整条街，他会在落叶堆里散步，把对前女友的思念写在树叶上，然后埋进土里。他还拍过照片给我，照片里的他站在落叶堆里，穿着黑色外套，笑得眼睛弯弯，手里拿着一片金黄的梧桐叶，配的文案就是‘风吹到那里我就飘到那里，一天一年不回头’。”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总想象着站在那条街上，和他一起听风里的落叶声，一起哼《落叶》，一起把心事写在树叶上。可越想越不敢，怕现实打破了想象里的美好，怕他不是我想的样子，更怕自己只是他众多网友里不起眼的一个，怕见面会让那份小心翼翼的心动，变得荡然无存。”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后来他很少上线了，从一开始的每天聊天，到后来的几天一条消息，再到最后，头像再也没亮过。最后一次聊天是在我高考结束那天，他只发了句‘我就是落叶我也有我的美’，说要去一个没有网络的地方散心，让我好好读大学，说等我毕业，或许会有重逢的可能。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的头像亮起来，他的空间也再也没更新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试过给他发消息，发了好多好多，‘我考上金市的大学了’‘金市的花开了’‘今天听到有人唱《落叶》了’，却从来没收到过回复，慢慢地，我就不敢再发了，怕只剩下自己的独角戏。”
“傻孩子，”孟妈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让人安心，“难怪你对这个故事这么上心，原来藏着这么多心事。其实呀，不管是当年的网友，还是现在小说里的叶知秋，都是你心里的那片‘落叶’，看着漂泊，却藏着自己的韧劲。你把自己的遗憾和期待都写进故事里，就是想给当年的自己一个圆满，对不对？”
孟云点点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角。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这段心事，总觉得那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碰一下都会疼。现在说出来，心里的石头好像轻了许多，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遗憾，也跟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傍晚时分，孟爸爸提着保温桶过来，孟妈妈借着去走廊热饭的名义，拉着他走到楼梯间。“老头子，你知道吗？云丫头心里藏着个事儿，藏了十几年了。”孟妈妈压低声音，把孟云高中时和网友“叶知秋”的故事说了一遍，包括七年初恋的遗憾、未寄出的信件、聊天记录里的约定、没敢送出的火车票，还有藏在心底的牵挂。
孟爸爸皱着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七年的感情，最后没能走到一起，还写下这样的信，这孩子心里的苦，咱们做父母的没体会过。难怪云丫头对小说里的叶知秋这么执着，原来是把自己的念想都寄托在里面了。”他顿了顿，语气沉稳，“现在这个叶知秋，发短信说订婚是身不由己，你觉得可信吗？”
“不好说，但看云丫头的样子，是真的在乎。”孟妈妈叹了口气，“当年那孩子没敢见网友，心里肯定一直有个疙瘩，现在小说里的情节，刚好戳中了她的心事。我怕她这次受伤，不只是因为看到订婚，更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念想又一次落空了。”
“不管怎么样，先让孩子养好身体。”孟爸爸的语气坚定，“叶知秋那边，我托人打听一下他老家的情况，看看他订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像当年那个网友一样，被家里逼着做了不愿意的选择。如果真有苦衷，能帮就帮一把；如果是这小子不负责任，咱们也不能让云丫头白白受委屈。这么多年，这孩子不容易，她的真心，不能被随便辜负。”
孟妈妈点点头，心里踏实了许多：“嗯，咱们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陪着她，支持她。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都得让她开开心心的。”
两人回到病房时，孟云正靠在床头，看着床头柜上的“金市花开”盆栽发呆。见他们进来，她勉强笑了笑：“爸，你来了。”
孟爸爸放下保温桶，坐在床边，语气温和：“云丫头，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爸和妈都在你身边。你写的故事，爸也看了几章，那个叶知秋，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你别太钻牛角尖。”
孟云心里一暖，点点头：“爸，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孟菲和凡若尘走了进来。孟菲手里抱着一盆小小的“金市花开”盆栽，花瓣嫩黄，带着淡淡的香气，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凡若尘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身后还跟着杨子辰，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云姐，听说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我和若尘哥、子辰哥特意过来看看你！”孟菲的声音清脆，像林间的小鸟，瞬间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闷。
孟云勉强挤出一个笑，点头道：“谢谢你们，还特意跑一趟。”
孟菲把盆栽放在床头柜上，挨着窗户的位置，笑道：“这花是若尘哥挑的，说金市的花最耐旱，就像歌里的落叶，看着不起眼，却有自己的美。他还说，等你好了，要带你去金市的梧桐大道走走，那里的梧桐叶比临沂的还多，北风一吹，落叶沙沙响，配着张羽的《落叶》，氛围感绝了！”
凡若尘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银耳羹递给孟云：“云姐，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我妈说，受伤的时候要多补补，身体才能好得快。这里面放了冰糖和莲子，还有你爱吃的百合，炖了三个多小时呢。”
杨子辰把礼盒递过来，语气温和：“云姐，这是我托朋友带的安神香薰，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能睡得安稳些。向阳哥本来也想来，但是工作室那边临时出了点事，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等你出院了，他请你吃你最爱的火锅。”
孟云接过银耳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百合的清香，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她看着眼前的三人，看着孟菲眼里的担忧，凡若尘脸上的温和，杨子辰眼底的真诚，突然觉得，就算当年的约定没能实现，就算叶知秋的订婚让她伤心，她也不是孤单一人。原来，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在默默守护着她的心事，都在帮她圆当年的梦。
就在这时，孟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时，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跳了出来：“我知道你在难过，但请相信我，订婚不是我本意，等我处理好一切，一定去找你。——叶知秋”
孟云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微微颤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她反复看着那条短信，“叶知秋”三个字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眼睛，眼眶瞬间又热了。当年网友倾诉七年初恋遗憾、写下未寄信件时，也总带着这种温柔又隐忍的语气；文艺汇演那天，叶知秋唱到“北风吹呀吹我的心已碎”时，眼神也是这般炽热，藏着不被人理解的伤痛。
她下意识地点开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落下。想问问他“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想问问他“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想问问他“你是不是当年那个跟我聊临沂落叶的人”，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只打出一行字：“金市的梧桐叶也落了，和你说过的临沂一样，沙沙响。我等你。”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孟云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赶紧把手机锁屏，像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脸颊烫得惊人。她不敢想象他看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是会秒回，还是会像当年那样石沉大海？可心里又有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这一次，不会再是没有回应的独角戏。
“怎么了？谁发来的？”孟妈妈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孟云把手机递给妈妈，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他。妈，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苦衷？就像当年那个网友，是不是也被现实逼得不得不妥协？”
孟妈妈看完短信和孟云的回复，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舒展开：“不管有没有苦衷，他既然这么说，就说明心里有你。你这么回复也很好，不追问、不逼迫，给了他空间，也守住了自己的心意。云丫头，感情这事儿，急不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等你好了，咱们再慢慢弄清楚真相，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也得弄个明明白白，不辜负你这么多年的牵挂。”
孟菲凑过来看了短信和回复，握紧了孟云的手，语气坚定：“云姐，你说得真好！既温柔又有分寸！我就知道叶知秋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被家里逼的，说不定也是遇到了像网友那样的情况，被要求商业联姻！你别担心，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他老家问问，一定帮你把事情弄明白！”
凡若尘也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怒意：“云姐，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叶知秋要是敢欺负你，我们绝对不饶他！要是他真的有苦衷，我们也帮他想办法，总不能让你白白伤心。”
杨子辰拍了拍孟云的肩膀，语气沉稳：“云姐，别想太多，先好好养身体。叶知秋那边，我可以托人打听一下他老家的情况，看看他订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情，有我们呢。”
孟云看着他们真诚的笑脸，心里暖暖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感动的泪。她点点头，重新拿回手机，把那条短信和自己的回复都存进了收藏夹，又把那个陌生号码备注成了“落叶”。窗外的北风又起，梧桐叶簌簌落下，像是在唱着那首熟悉的歌。她在心里轻轻哼起那几句歌词，突然觉得，或许就像歌里唱的，落叶的漂泊从不是结局，那些等待和遗憾，那些深埋心底的爱恋与牵挂，终会在某一天，变成属于她的那一份“美”。而她的青春心事，她的落叶情结，她对“叶知秋”这个名字的执念，也终将在故事里，在亲友的陪伴下，迎来属于它的春暖花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