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它学我哭,却不知眼泪是咸的(2/2)

不能再让“悯”像一块无限吸水的海绵一样,吸收这些能让它畸形生长的养料。

就在义诊小院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时,皇宫御书房的门被谢刃从外面轻轻合上。

凤玄凌一身暗紫色常服,金丝绣成的蟒纹在昏暗的室内流转着冰冷的光。

他将一枚质地温润、通体无字的青色玉牌推到青黛面前。

“拿着它,九处静养禁喧区,你可以随意出入。”凤玄凌提笔在工部关于修缮灵籍司的奏章上划了一个巨大的朱红叉号。

青黛颤声问:“王爷,若看到那些百姓对着井口胡言乱语……要拦吗?”

“不必劝阻。”凤玄凌抬眼,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摇曳的烛火,显得明灭不定,“你只需记下他们说了什么、井如何答。尤其是那些孩童的呓语,一个字都不能漏。”

他顿了顿,落笔在另一份卷宗上,将原本热闹的“共语小筑”圈掉,改写为“思静亭”。

“亭内只留石凳,不准设刻刀,不准留木牌。”凤玄凌的声音平静得让人胆寒,“既然它想学,那就先让它学学什么叫‘寂寞’。”

入夜,一场蓄谋已久的大雨如期而至。

雷声在天际沉闷地滚过,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人高的水雾。

慕云歌推开了回春堂的侧门,她披着蓑衣,身形在风雨中显得异常单薄,却走得极稳。

她再次来到了那口古井旁。

井水因为暴雨的灌入而翻涌,却又在接触到某些禁忌边缘时显得克制。

慕云歌撕开左手的衣袖,露出一截如霜的皓腕。

她从腰间的皮囊中抽出一根金针,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指尖狠狠刺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滑落,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扎眼。

“你不是喜欢学吗?”她将指尖悬在井口上方,任由那滴血坠入幽深的黑暗,“若你真能成人,就先学学这个——疼的时候,别装没事。”

血珠入水的瞬间,原本喧嚣的井底竟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真空期,仿佛所有的水流都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慕云歌死死盯着水面,她在等。

等它像往常一样拼出什么虚伪的讨好,或者模仿她的笔迹写下什么“甜”之类的废话。

然而,水面久久无字。

那一滴药灵血脉的精血散开,将井水染出一抹极淡的粉色,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慕云歌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可刚迈出一步,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

那感觉不像是水的阴冷,反而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草本清香。

她低下头,借着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看清了脚下的景象。

那是她早年随手种在井边、用来练手的一株止血草。

此刻,这株本该在深秋枯萎的小草,竟逆着倾盆的暴雨,枝蔓诡异地抽长、扭动,像是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怯生生地缠上了她的脚踝。

慕云歌站在暴雨中,浑身冰冷,却感觉到那一块被草叶缠绕的皮肤,正散发出一种灼热的、近乎疯狂的生命力。

她抬头望去,只见义诊小院那片原本被她精心控制的药田,在夜色中,正有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紫气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