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完美的受害者(12)(1/2)
苏大强的死讯,像一块被污水浸泡透了的破布,悄无声息地沉入了城市信息洪流的底部,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没溅起。本地的社会新闻版块给了个豆腐块大小的报道,用语谨慎:“一六旬男子于家中猝死,初步排除他杀,疑因情绪激动引发心脑血管疾病。” 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楼道口,连苏大强的名字都吝于提及。
这结局,潦草,廉价,配得上他的一生。
安全屋里,沈清言关掉了那个无关紧要的新闻页面。屏幕上反射出她毫无波澜的脸。没有快意,没有唏嘘,只有一种任务节点被清除后的漠然。意识深处,那片属于苏芳霏的黑暗识海,在昨夜接到消息的瞬间曾剧烈翻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泥潭,浊浪滔天。那里面包裹的情绪太复杂,有夙愿得偿的冰冷快意,有源自童年烙印的、挥之不去的残余恐惧,更有一种……目标消失后的短暂茫然与空虚。
但此刻,那片黑暗已重归死寂,甚至比以往更加凝固,更加……饥饿。苏大强的血,似乎只是暂时麻痹了它的躁动,并未能真正填补那深不见底的恨意窟窿。
它的目光,早已投向了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猎物——李铭锋。
沈清言的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另一个打开着的窗口。那是关于铭锋科技的最新动态。股价连续跌停后已停牌,办公室被贴上封条,银行账户冻结,税务和经侦部门正式立案调查的通知书照片在网上流传。李铭锋个人名下资产也被迅速查封,包括那套他曾与苏芳霏共同居住、象征着“救赎”与“安稳”的婚房。
树倒猢狲散。昔日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伙伴”避之不及,媒体用尽了“大厦倾塌”、“时代弄潮儿终成阶下囚”之类的标题,极尽嘲讽之能事。
但这还不够。法律的审判需要时间,流程的冰冷不足以宣泄那沉积了十数年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怨毒。
沈清言需要一场告别。一场由苏芳霏主导的,对过去一切的,彻底的清算。
她拿起王明远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弄来的、一把贴着封条的门钥匙复制品。目标,那套被查封的婚房。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暮霭之中。沈清言来到那个曾经熟悉、如今却冰冷陌生的小区。高档住宅区的安保形同虚设,查封的封条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像一道苍白的符咒。
她用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门。一股混合着灰尘、淡淡霉味和某种……记忆余温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子里一片狼藉。显然在查封前,这里已经被慌乱的主人或别有用心者翻检过。家具移位,抽屉拉开,碎纸片散落一地,昂贵的装饰品东倒西歪,如同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洗劫。
沈清言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霓虹漫反射进来的、光怪陆离的光线,缓缓行走在这个承载了苏芳霏太多希望与绝望的空间里。
客厅的沙发上,似乎还残留着李铭锋假装温柔搂着苏芳霏看电视的虚影;餐厅的桌上,仿佛还摆着他亲手为她盛的、可能掺了药的汤;卧室的床头,那个他声称是“祖传”的、实则不知从哪个女人那里得来的玉镯,碎裂在地上,折射出幽冷的光……
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碎片上。属于苏芳霏的情绪,如同无声的潮水,通过共感的神经末梢,一波波冲击着沈清言的意识堡垒。那里面有初婚时的羞涩与喜悦,有发现背叛时的震惊与撕裂,有被送进精神病院时的无助与恐惧……
沈清言没有抗拒,而是引导着这股力量,让它在体内流转,凝聚。
她最终走进了书房。这里是李铭锋的“禁地”,也是他那些肮脏秘密的巢穴。书架被推倒,文件散落,电脑主机不翼而飞。但沈清言的目标很明确。她走到那个厚重的实木书桌前,根据苏芳霏模糊的记忆和王明远提供的暗示,摸索到书桌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磁性暗格。
“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里面空空如也。
果然,李铭锋要么提前转移了,要么就是在最后时刻回来取走了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沈清言并不失望。她直起身,目光落在墙壁上。那里原本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如今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照片上李铭锋那伪装出的深情笑容和苏芳霏强撑的幸福,都被裂纹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带着苏芳霏笑脸的碎玻璃片。指尖传来锋利的触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其细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沈清言眼神一凛,身体瞬间隐入书房的阴影之中,屏住了呼吸。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动作敏捷而警惕。他反手关上门,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微弱的光线,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摸来!
是李铭锋!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往日精心打理的发型乱如草窝,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脸上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焦躁和疯狂。他的目标很明确——书桌下的那个暗格!
他扑到书桌前,急切地摸索着,当发现暗格空空如也时,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
“妈的!妈的!到底在哪儿?!”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如同输光了最后一枚筹码的赌徒。
就在他精神濒临崩溃的瞬间,一个冰冷、平静,却如同鬼魅般熟悉的女声,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