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太女(1/2)

雪霁,午门鼓裂。

鼓皮上最后一粒冰碴被风震落,像一滴迟到的泪,砸在登闻鼓的铜钉上,发出“叮”的一声——

极轻,却惊得整座紫禁城同时侧耳。

小燕子踩着那声余音,一步一步登上龙墀。

她仍披那件素衣,衣摆却已被血与墨染成玄甲,每走一步,都掉下一枚黑色的冰屑,像被冻住的鳞片。

她右手提那柄四寸玉刃,刃尖朝下,一路划着金砖,发出“滋——滋——”的细响,像史官的笔不肯停,非要把“弑母”二字再描一遍。

身后,百官如潮,却无人敢踏上她足印半步。

他们跪在她的影子里,影子比雪还冷,比夜还长。

——皇太女。

这三个字,此刻不是封号,是咒。

咒她生,咒她死,咒她永世不得超生。

太和殿金扉半阖,像一张欲言又止的龙口。

门内,乾隆背手而立,明黄袍角拖在地上,铺成一条小小的御河。

河面上,倒映着他的脸:

一张老了十岁、却仍不肯长皱纹的脸。

他面前,摆着一盘残棋。

棋盘不是檀木,是坤宁宫那块金砖,被整个撬来,金水磨平格子,再以血漆重画。

棋子亦换——

黑子,是景娴崩落的珍珠;

白子,是小燕子方才喷出的那口黑血凝成的冰珠。

乾隆指尖拈着一枚“白”,却迟迟不落。

他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淡淡问:

“皇后——醒得可好看?”

小燕子在阶前停住,抬眼。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直视弘历。

视线相撞,金扉深处忽然传来“咔啦”一声,似有无形龙柱从中裂开。

“好看。”

她答,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比您当年画在绢上的像,还好看七分。”

乾隆低笑一声,终于落子。

“白”珠触盘,发出“嗒”的脆响,随即碎成三瓣——

像极了景娴在刀尖上看见的那三瓣自己。

“朕记得,”皇帝语气温柔,像在回忆一个远游的旧友,“乾隆十三年春,你七岁,端着一碗杏仁酪,泼了皇后一身。那日雪也极大,皇后却笑,说‘童稚无罪’。”

小燕子握紧玉刃,指节泛青。

“朕还记得,”乾隆抬眼,眸色深不见底,“同年冬,皇后暴毙,身中三十七刀。刀刀避开心脏,却刀刀割断经脉,像极了一场慢条斯理的凌迟。”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凶手未获,只留一碗打翻的杏仁酪,酪里掺了鹤顶红。”

风掠过,棋盘上的黑白子同时轻颤,似在应和。

小燕子忽然笑了。

她一步踏入殿内,玉刃“当啷”一声扔在棋盘中央,正嵌进那块金砖的裂缝,像钉下一枚迟到的证据。

“皇阿玛,”她唤,声音清脆,仿佛仍是七岁的童音,“您漏说了一段——”

她俯身,指尖蘸起自己那枚碎裂的“白”珠,在金砖上慢慢画出一道弧线——

弧线的尽头,正是乾隆心口的位置。

“鹤顶红,是我放的;

刀,是我递的;

可下令‘慢些割,别让她死太快’的——”

她抬眼,眸中映出皇帝微缩的瞳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