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本宫不是死了吗?(1/2)

坤宁宫前,雪又起了。

不是飘,是砸,一粒粒像炒熟的铅砂,砸在金砖上发出细碎的裂声。

六十四具鎏金铜炉并排列在丹陛之下,火却早被雪压灭,只剩一缕青烟笔直地戳向夜空,像一炷未写完的催命香。

小燕子踩在那炷烟的影子里,停棺三步之外。

素衣已湿成铁甲,贴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冰片相撞的脆响。

她身后,文武百官跪成黑白两色的潮水,却无人敢抬头——方才那位皇太女回眸一眼,已把“活”与“死”的界限划得比雪还冷。

“开——棺——”

两个字,被她咬得比冰渣还碎。

声音不大,却惊得檐角铜铃一齐炸响,仿佛整座宫殿突然发现自己早已失火。

八名内侍抬着鎏金雕龙棺钉上前,却在指尖碰到棺盖的瞬间齐刷刷跪倒——

不是跪皇太女,是跪那具突然自己“动”了的棺材。

“咔——嗒。”

极轻,极脆,像有人在里面掰断了指甲。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密集得像雨点落在铁皮屋顶,却来自棺内。

百官脸色瞬间比雪还白。

和珅的笏板“啪”一声掉在地上,砸碎了一朵冰花;傅恒猛地拔刀,刀尖却指不住方向,只在空中划出一道徒劳的银弧。

小燕子是唯一没退的人。

她甚至又向前半步,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张开,虎口那道旧疤被冻得通红,像一张咧开的第三只眼。

“皇额娘,”她轻声唤,声音温柔得近乎残忍,“您醒了?”

棺盖“砰”地一声自内向外掀开——

不是缓缓推开,是直挺挺弹起,仿佛里面的人嫌时间太慢,等不及要坐起来看戏。

雪雾炸开。

雾中,一只苍白的手先探出,五指蔻丹尽褪,指甲缝却嵌着金丝——十根,根根分明,像十柄 miniature 龙纹箭,在月光下闪着御前侍卫才有的冷火。

那只手搭住棺沿,微微一撑。

整座坤宁宫便发出“吱呀”一声长叹,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像一张迟到的纸钱。

然后,景娴坐了起来。

皇后,死于乾隆十三年的那个女人,此刻披着一身早已褪色的绛红翟衣,胸前三百颗珍珠仍排成“万寿”字样,却被干涸的血黏成扭曲的“杀”。

她的脸,比雪还白;

她的唇,比朱砂还红;

她的眼——

那双眼,黑白分明,却空得像两口被掏干的井,井底只映出一个人的影子:弘历。

“本宫……”

景娴开口,声音像锈钉刮过铜镜,却字字清晰,“不是死了吗?”

无人敢答。

雪忽然停了,风也停了,连呼吸都停了。

整个紫禁城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了暂停,只剩心跳还在偷偷倒计时。

小燕子却笑了。

她单膝点地,左手抚右肩,行了一个满人只对天地与祖宗行的“抱见礼”——

然后,伸手,把那柄四寸玉刃,双手奉上。

“皇额娘,”她唤,声音轻得像在唱摇篮曲,“您死了,女儿才能把您从史书的棺材缝里,一寸寸挖出来。”

景娴低头,看向那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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