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传太医(2/2)
沸酒浇上创口,“嗤啦”一声,白气蒸腾,血污四溢。
雪玲浑身剧震,喉间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却硬是被母亲拢在怀里,半分未挪动。
裴仲春屏息,刀尖一挑,第一根木刺带着碎肉跃出;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每拔一根,都以银针急点周围大穴,防血崩;再以雪蟾膏厚敷。
佛堂内,酒气、血腥、药香混作一股令人欲呕的浓浊。
女官哈沁跪在一侧,递针、送膏、拧巾,动作无声却迅疾。
她偷眼望去:
中宫腕上被孩子咬得血肉模糊,却连眉都未皱;额汗顺着眉骨滚落,滴在雪玲的睫毛上,像替孩子哭。
……
待最后一根木刺挑出,裴仲春已汗透重衣。
他以银镊夹棉,蘸净污血,再敷一层“冰麝生肌散”,取素绢轻裹,方才跪退两步,重重叩首:
“回嫡福晋,杖毒已尽,心脉暂稳。但公主寒毒旧根被牵动,三日内若高热不退,仍恐……”
“高热?”塞娅终于松开孩子齿关,腕上两排深可见骨的牙印,血淋漓而下。
她撕下一幅中衣,随意缠了两道,声音冷定:“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三日内,公主体温若升一寸,你便以自己一身肉来抵。”
裴仲春伏地:“微臣……遵旨!”
……
夜过三更,小佛堂外,雪又悄悄落下。
塞娅抱雪玲移至暖炕,亲以温酒蘸棉,润孩子干裂的唇。
灯焰跳了一下,映出她眼底两道乌青,却掩不住狠光。
哈沁低声禀:“主子,四阿哥还在夹道外,未去。”
塞娅“嗯”了一声,取犀角梳,慢慢理雪玲乱发,声音轻得像雪落:
“让他跪着。今夜他跪的不是我,是他女儿。”
她低头,在雪玲耳边呢喃:
“乖,好好睡。明日醒来,额娘给你看新折的梅花。”
佛前长明灯“啪”地爆了个灯花,仿佛也应诺——
杖痕三十六道,母以血肉为缚;
牙印两排深深,父在雪里跪赎。
夜还未央,坤宁宫的更鼓,却迟迟未敲第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