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皇上驾到(1/2)

更鼓迟迟未响,雪却越下越密。

坤宁宫夹道外,四阿哥直挺挺跪在雪地,膝下已积两寸厚,蟒袍下摆冻成铁片,雪片覆满双肩,眉睫皆白。

他面前,横着一根乌木鎏金杖——正是昨夜他亲手掷给行刑太监的那根,杖首嵌的檀木刺已被拔净,却仍有紫黑血痕沿木纹蜿蜒,像一条不肯死去的蜈蚣。

杖身被塞娅亲手掷出,贯入雪地三寸,离他膝盖不过半寸,雪沫溅上脸,冰冷如刀。

“皇阿玛——”

永明声音嘶哑,却不敢抬头。

御道尽头,康熙帝玄烨披着一件石青缎狐腋斗篷,由总管太监梁九功扶辇而来,身后八名内侍提灯,灯罩上积了雪,昏黄一圈,像旧年猎场围剿时的狼眼。

帝辇停于夹道口,梁九功低声回禀:“皇上,四阿哥已跪了两个时辰,雪大,是否——”

乾隆抬手,止住了他。

老人并未看儿子,只盯着那根染血杖,目光顺着杖身滑到雪地里那串细碎血印——是塞娅抱雪玲来时留下的,已被新雪半掩,却仍像一条不肯愈合的伤口,在他眼底抽疼。

“宣。”

康熙只吐一字,声音不高,却惊得夹道两侧暗伏的锦衣内侍齐刷刷跪倒,雪尘扑簌簌落下。

塞娅自佛堂阶前迎出,赤金风扣大氅已褪,只穿一件月白素缎中衣,腕上缠着白绫,血仍透出来,像雪里绽开的朱砂梅。

她并未跪,只屈膝一福,声音哑却平静:“给皇阿玛请安。”

皇上目光掠过雪玲她屁股上面的伤,眼底微不可察一颤,随即落在佛堂内——

暖炕上,雪玲蜷成小小一团,额上覆着白帕,呼吸极轻,像随时会被灯焰吹散。

裴仲春与两名医女跪守两侧,铜炉里冰麝生肌散的药烟袅袅升起,将孩子惨青的小脸掩得若隐若现。

“谁动的手?”

乾隆问,声音像钝刀磨过生铁,带一股陈年的铁锈味。

塞娅抬眼,眸色静得吓人:“永明,亲口下令,杖五十。”

“永明?”乾隆眉心骤跳,腮边咬肌鼓起,似有一头老兽在皮下挣动。

他忽然想起昨日酉时,永明曾呈上一道折子——

“雪玲,骄纵失教,竟于书房顶撞阿玛,掷砚台伤弟,按家法,当杖五十,以儆效尤。”

他彼时正为黄河秋汛烦心,只批了“照家法”三字,便撂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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