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烽燧传警，矫诏惊尘（1/2）

北疆的黄昏总裹着化不开的风沙。

夕阳把上郡军营的旗帜染成暗金，玄色“秦”字在风里猎猎作响，每一次飘动都像是要扯碎这秋日里难得的平静。扶苏站在中军帐外的土坡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珏——那是去年始皇巡北疆时亲手为他系上的，玉质温润，此刻却像是吸尽了塞外的寒气，凉得刺骨。

帐外的士兵正按例擦拭改良后的秦弩，“破军壹型”的弩臂泛着冷铁光泽，弩机上的铜扣在余晖里闪着微光。扶苏望着远处连绵的长城烽燧，那些土黄色的堡垒像沉默的巨兽，守了大秦百年，如今却隐隐透着风雨欲来的沉闷。

“公子！迅翎司急报！”

急促的脚步声从坡下传来，打断了扶苏的思绪。他转身望去，只见迅翎司校尉赵平跌跌撞撞地奔来，肩上停着一只羽毛凌乱的猎鹰，鹰爪上系着的皮质信管被血渍染透了大半。赵平的甲胄上沾着沙尘与干涸的血痕，左小臂缠着布条，渗出的血把布条浸成深褐色，显然是一路拼杀过来的。

“慌什么？”扶苏迎上前，声音沉稳，却难掩眼底的急切，“信呢？”

赵平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解下猎鹰爪上的信管，双手捧过：“公子，这是从沙丘行宫快马传至雁门，再由猎鹰接力送来的——雁门驿丞说，送初始信笺的骑士，到驿馆时已经断气了，手里还攥着这信管不放。”

猎鹰在赵平肩上低低叫了一声，偏过头蹭了蹭扶苏的手背，像是在传递某种不安的信号。扶苏接过信管，指尖触到皮质上的血痂，粗糙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他拔开信管的木塞，抽出里面卷着的麻纸，纸张边缘被风沙磨得毛糙，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是迅翎司统领嬴烈的亲笔。

“始皇二十七年秋，帝巡沙丘，七月丙寅，龙驭上宾。始皇遗诏，为大秦江山千秋百代，立胡亥为太子，斩尽非秦国血统公子，赐蒙恬死……”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扶苏的眼底。他握着麻纸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喉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去年始皇巡北疆时的场景还在眼前——父亲站在长城上，指着远方的草原对他说“吾儿当守好这大秦河山”，那时的父亲虽有老态，却依旧目光如炬，原来，前世学到的历史竟然不是真的，想想父皇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了江山社稷，竟然可以做到屠女杀子，真不愧为是千古一帝！可是仍然是个人，他做不到亲自动手，所以才把遗诏给到胡亥赵高。他没有算到的是，扶苏是穿越过来的，什么江山社稷，什么老秦基业，和我有什么关系？都不如自己的小命要紧！凭我现在的地位，凭我铺垫了这么多的基石，夺回大秦江山也未可知！

“公子？”赵平见扶苏久久不语，小声唤了一句。

扶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把麻纸重新卷好，塞进怀里：“赵平，传令下去，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擅自谈论此事，违者按军法处置。另外，速请蒙恬将军、章邯将军到中军帐议事，就说……有北疆防务要事相商。”

“喏！”赵平起身，刚要转身，却见扶苏突然抬手按住了眉心——一阵细微的嗡鸣正从脑海深处传来，不是军营的声响，也不是风沙的呼啸，而是系统特有的提示音，轻得像一根羽毛拂过心尖。

【系统预警：检测到大秦核心权力变动，始皇嬴政驾崩，宿主生存危机等级提升至“特级”】

系统提示与猎鹰传书的内容完美重合，像是在扶苏早已紧绷的神经上又敲了一记重锤。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作为穿越者，他知道历史上扶苏与蒙恬的结局，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但这一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不行，如果蒙恬知道这是始皇遗诏，是否会真的慷慨赴死？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那就让情节按照历史写的进程来发展吧，对，这就是胡亥篡位，就是赵高矫诏！

“公子，您没事吧？”赵平看着扶苏脸色发白，有些担忧。

“无妨，许是风沙迷了眼。”扶苏睁开眼，眼底的慌乱已被坚定取代，“快去请蒙将军和章将军，记住，此事要隐秘，莫让第三人知晓。”

赵平应声离去，猎鹰依旧停在扶苏肩上，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脖颈。扶苏抬手摸了摸鹰的头顶，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的烽燧——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暮色开始笼罩军营，远处的篝火渐渐亮起，星星点点，却照不亮这即将到来的黑暗。

半个时辰后，中军帐内。

牛油灯的火焰跳动着，把帐内三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蒙恬坐在左侧，一身玄色铠甲未卸，腰间佩剑“定北”的剑鞘映着灯火，他脸上的皱纹比去年深了些，却依旧沉稳如山；章邯坐在右侧，甲胄上还沾着白日操练的尘土，他年轻些，眼神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透着一股军人的干练。

扶苏坐在主位，把怀里的麻纸和另一张更小的残片推到两人面前：“蒙将军，章将军，你们先看看这个。”

蒙恬伸手拿起麻纸，指尖刚触到纸张，眼神就变了。他逐字逐句地读着，眉头越皱越紧，读到“赐公子死，赐蒙恬死”时，握着麻纸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发白。章邯凑过来看那张残片，残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的字迹分为两种——一种瘦硬凌厉，带着几分阴狠，是赵高的手笔；另一种圆润些，却透着犹豫，笔画时有停顿，是李斯的字。

“这残片是……”章邯抬头，声音有些沙哑。

“玄卫风语司潜伏在咸阳的暗桩送来的，”扶苏的声音低沉，“是赵高与李斯的往来密信，只截到这一片，上面写着‘扶苏不死，终为后患’‘蒙恬掌北疆三十万兵，需一并除之’。”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牛油灯的噼啪声。蒙恬放下麻纸，看向扶苏，眼神复杂：“公子，此事……可属实？帝上巡沙丘前，还曾传旨说冬初要回咸阳，与公子商议北疆军屯之事，怎么会突然……”

“龙驭上宾的消息，迅翎司用猎鹰接力传来，送初始信笺的骑士已殉职；矫诏的事，有这残片为证，再加上赵高历来的野心，李斯的软弱，不会有假。”扶苏语气肯定，他看向章邯，“章将军，你麾下的卫朔军，如今军心如何？”

章邯直起身，拱手道：“卫朔军多是北疆子弟，或是蒙将军旧部，对公子与蒙将军忠心耿耿。只是……若矫诏传到北疆，那些刚入伍的新兵，怕是会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