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移民实边,教化同风(1/2)
漠南的深秋,天空高远而苍茫,寒风已然带着刺骨的意味。镇北、安北、朔方三座雄城的轮廓在日渐凛冽的风中愈发清晰,灰白色的水泥城墙如同巨兽的骨骼,倔强地挺立在曾经只有毡帐和牧歌的草原上。然而,扶苏深知,空有坚城,若无足够数量、且心向大秦的民众填充,这三郡终究是无根之萍,无法真正成为北疆永固的基石。军事的征服与行政的拆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必须从根本上改变这片土地的人口与文化底色。
一道道盖着扶苏监军大印与蒙恬大将军印的《募民令》,如同带着使命的种子,随着官府的驿骑和“玄鸟”商队的车轮,撒向了北疆各郡,乃至关中、河东等人口稠密之地。
告示明确列出了令人心动的条件:凡愿迁往朔方、五原、云中三郡之民,每户授田百亩(远超内地),牧场五十亩(若从事畜牧),官府贷予种子、耕牛、农具,并免赋三年,免役五年!对于一无所有的赤贫者、赘婿、甚至部分刑期将满的轻罪犯,这无疑是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然而,响应者起初却寥寥。北疆苦寒,胡虏凶悍,早已是内地民众根深蒂固的印象。即便有优厚条件,敢于背井离乡、奔赴这片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土地的人,终究是少数。
扶苏对此早有预料。他再次下达了补充命令:军转民安置令。凡卫朔军及边军士卒,无论是否伤残,愿退役留居新三郡者,除享受《募民令》所有待遇外,更可依军功额外授田,其子弟可优先进入即将设立的官学,未来科举(若恢复)或仕途皆有优待。
此令一出,首先在军中激起了波澜。
在镇北城外的临时军屯营地里,一场激烈的家庭讨论正在进行。老兵黑柱,是章邯麾下的一名什长,参与了漠南决战,腿上还留着一道箭疤。
“爹,娘,公子给了天大的恩典!留下,咱家能分两百亩地!还有牧场!娃儿还能上学堂,将来不用再像俺一样刀头舔血!”黑柱激动地对从老家接来的父母说道。
“儿啊,这可是塞外!听说冬天能冻掉耳朵,胡人说不准哪天又打回来……”老母亲满脸忧色。
“娘,您看这城墙!”黑柱指着远处巍峨的镇北城,“比老家的县城还结实!胡人的单于都被公子杀了,主力都没了,还怕啥?公子和大将军都在这里,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留下,咱们黑家就能扎下根,成为真正的军功世家!”
最终,对土地和未来的渴望压过了恐惧。像黑柱这样选择留下的老兵家庭,不在少数。他们将成为新三郡最早、也最忠诚的定居者,是维系统治的骨干。
与此同时,从内地招募的第一批移民,也历经艰辛,陆续抵达。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推着破旧的鸡公车,或赶着几头瘦骨嶙峋的牲口,拖家带口,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惶恐,也有一丝对承诺中土地的渴望。
在镇北城东面新划定的“安民里”,来自河东郡的老农李老三,正带着两个儿子,在自己分到的一百亩生地前发呆。土地还带着草根,远处能看到匈奴牧民放牧的羊群。
“爹,这地……能种吗?”大儿子有些怀疑。
李老三蹲下身,抓起一把冰冷的土,在手里捻了捻,混着草屑和砂石。“地是瘦了点,但够大!公子说了,头三年不用交租子,官府还借牛和种子!咱们下死力气,多施肥,总能养活一家人!”他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庄稼人特有的、对土地执拗的希望。
移民与留守老兵的安置,并非一帆风顺。胡汉杂处,摩擦不断。
有时是移民开垦的田地,不小心侵占了附近匈奴小部落习惯的牧场界限。
有时是匈奴牧民的牛羊,啃食了移民刚刚冒头的青苗。
冲突时而发生,从口角到推搡,甚至险些酿成械斗。
扶苏对此的处理手段,直接体现了他“刚柔并济”的治理思路。他颁布《胡汉纠纷调解令》:设立“三老”(汉人长老)、“邑君”(归顺匈奴头人)共治的基层调解机构,小纠纷由他们依据《新地律》草案和当地习惯法协商解决。但一旦发生持械斗殴、或蓄意破坏生产生活资料的行为,则不论胡汉,一律由驻军按军法从严处置,首犯重罚,乃至枭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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