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熔炉之心．余烬微光（1/2）

合金闸门扭曲的裂口处，那只由无数蠕动血肉和绝望面孔构成的巨掌，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悍然探入！

刹那间，大厅内温润的疗愈光晕被狂暴、污秽的暗红所侵蚀。空气变得粘稠，充满了硫磺与腐烂血肉混合的刺鼻气味。裂隙看守者的核心——那只深渊般的巨眼，死死锁定熔炉装置中央、被三色光茧包裹的林琅，瞳孔深处翻涌着贪婪、暴怒，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更高阶存在的忌惮。

“吼——！！！”

非人的咆哮几乎要震碎耳膜，看守者庞大的身躯进一步挤入大厅，将撕裂的闸门边缘彻底撑爆！碎裂的金属残片如同炮弹般飞溅。雷豹猛扑上前，用背部护住苏晴和身后的装置方向，坚韧的战斗服被划开数道口子，渗出血迹。

“它的目标只有林琅！挡住它！”雷豹怒吼，能量手枪调至最大功率，对着那挤进来的巨掌中央连续开火！高能光束烧灼出焦黑的坑洞，腥臭的脓液四溅，但对于看守者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躯体而言，这点伤害如同蚊虫叮咬。

苏晴没有言语，眼中是冰冷的决绝。她将切割器功率推到超越安全阈值的极限，高频振动的刀刃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人如同雌豹般弹射而出，不是攻击巨掌，而是沿着墙壁疾奔，目标是看守者挤进门内的、相对纤细的“腕部”连接处！

“愚蠢的……蝼蚁……”重叠的低语直接在脑海中炸响，带着精神污染的力量，试图瓦解两人的意志。苏晴闷哼一声，感觉鼻端一热，鲜血流下，但冲刺的步伐丝毫未停！她继承了“传承之书”的部分知识，对混沌低语有一定抗性。雷豹更是凭着钢铁般的意志硬抗下来，射击节奏分毫未乱。

巨掌横扫，带起恐怖的罡风。雷豹狼狈翻滚躲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被拍出深深的凹痕，合金地板如同纸片般皱起。苏晴抓住巨掌挥空的间隙，娇喝一声，切割器狠狠斩向那蠕动的“腕部”！

嗤——！

高频刀刃深深切入血肉组织，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仿佛在切割高密度的合金与活性肌肉的混合体。暗红色的组织液疯狂喷溅，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落在苏晴的手臂护甲上，立刻冒出白烟。剧痛传来，但她咬紧牙关，全力下压！

看守者吃痛，巨掌猛地回缩，试图将苏晴甩飞。苏晴顺势松开切割器（刀刃已卡在血肉中），借力后翻落地，一个趔趄站稳，左臂护甲已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皮肤传来灼烧感。

“苏晴！”雷豹见状目眦欲裂。

“我没事！”苏晴喘息着，看了一眼装置方向。林琅周身的能量光茧更加凝实，三色光芒流转的速度似乎在加快，但距离守望者07所说的“十分钟稳固期”，至少还有八分钟。

八分钟，面对这种怪物，如同永恒。

看守者的巨掌缩回少许，那只深渊巨眼闪过一丝恼怒。它不再试图完全挤入，而是将裂口处的血肉组织疯狂增殖，形成数十条水桶粗细、顶端开裂成满是利齿口器的触手，如同狂蟒般向大厅内无差别抽打、穿刺！攻击范围瞬间覆盖了大半个大厅，包括中央的熔炉装置！

“保护装置！”雷豹嘶吼，能量手枪疯狂扫射，试图拦截触手。但触手数量太多，速度太快，他击碎两条，第三条已贴着地面闪电般窜向装置基座！

千钧一发！一直如同背景板般静立的守望者07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僵硬却迅捷，白袍无风自动，苍白的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光印。其他几名守望者也同步做出相同动作。

“屏障，展开。”

低沉而整齐的吟诵响起。熔炉装置周围的地面亮起一圈繁复的银色符文，瞬间升起一道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将装置和林琅笼罩其中。

砰！触手狠狠撞在屏障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屏障光芒急剧黯淡，但并未破碎。守望者07的身体晃了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份灰败。

“屏障以我们的存在为能源，与站内系统弱关联。”守望者07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加快，“但无法持久，尤其在外界能源即将耗尽的情况下。你们必须削减它的质量，干扰它的核心意识！”

削减质量？干扰意识？谈何容易！

苏晴目光扫过大厅。有了屏障暂时保护装置，她和雷豹可以更专注于攻击。但常规武器效果甚微。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灼伤的手臂上，又看向装置中光芒越来越盛的林琅，脑海中闪过传承之书里一些模糊的片段——关于秩序火焰对混沌的净化作用。

“豹哥！掩护我！试试这个！”苏晴从腿侧抽出一把备用战术匕首，咬破自己尚未受伤的右手食指，迅速在匕首刃身上划下一个简单的、传承之书中记载的“净化”符文雏形。她没有林琅那种引动秩序之火的能力，只能尝试以自身蕴含微弱秩序信息的血液为引，结合意志催动！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血液中的秩序信息微弱且不稳定，甚至可能引来混沌的进一步侵蚀。

但她没有选择。

雷豹没有多问，立刻调转枪口，以精准的点射为她清理靠近的触手。苏晴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匕首和那个简陋的符文上，心中观想着传承之书扉页那簇银色火焰的模样。

起初，毫无反应。触手再次袭来，雷豹的掩护出现空隙，一条触手擦着苏晴的肩膀掠过，带走一片血肉，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但就在疼痛达到顶峰的刹那，她手中的匕首，那用鲜血绘制的符文，陡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却纯粹无比的银光！虽然比不上林琅的秩序之火，却带着同样的、令混沌厌恶的气息！

“有效！”苏晴精神一振，不顾肩伤，反手将匕首刺入那条掠过身边的触手！

嘶——！

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冰雪！被刺中的触手部位瞬间冒出大量黑烟，暗红色迅速褪去，变成死寂的灰白色，并且这种灰败沿着触手向上蔓延了足足半米才停止！触手疯狂扭动、断裂，掉落在地，化为灰烬。

看守者发出痛苦的尖啸，深渊巨眼猛地转向苏晴，充满了惊怒。它感觉到了！这个渺小的雌性生物，竟然掌握了能伤害它本源的微弱力量！

更多的触手放弃攻击屏障和雷豹，如同群蛇出洞，疯狂涌向苏晴！

“苏晴姐！小心！”通讯器里传来沐小婉的惊呼。

压力陡增！苏晴凭借灵活的身法和刚刚获得的、对触手运动轨迹的某种微妙预感（或许是秩序之力带来的微弱感知提升），在触手的围攻中艰难闪躲、反击。每一击都能造成可观的伤害，但她的体力、精神力以及匕首上那微弱的银光都在飞速消耗。肩膀的伤口血流不止，视线开始模糊。

雷豹拼死救援，但触手太多，他无法完全突破重围。

眼看苏晴就要被数条触手缠住——

嗡——！

熔炉装置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响。

笼罩林琅的三色光茧，其中占据主导的、新生的纯净金色光芒，突然分出一缕细丝般的光流，跨越数米距离，精准地没入苏晴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那原本微弱的银光，瞬间暴涨！不仅恢复如初，更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辉光！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苏晴体内，暂时稳住了她的伤势，驱散了部分疲惫和混沌低语的影响。

是林琅！他在无意识或半意识状态下，感应到了苏晴的危机和努力，分出了一丝新生的、融合后的力量进行支援！

这缕力量虽然微弱，却质极高，对混沌的克制效果远超苏晴自身的血液符文。

苏晴精神大振，挥动光芒缭绕的匕首，瞬间斩断三条触手！灰败的蔓延速度更快，甚至开始反向侵蚀看守者的主体部分！

“有效！继续攻击它的连接处和那只眼睛！”雷豹抓住机会，将能量手枪的功率调制过载，不顾枪体发烫，对着看守者挤在门口的躯体连续轰击，为苏晴创造机会。

看守者彻底暴怒。它意识到，不先解决这两个烦人的“虫子”和那个古怪的屏障，它无法安心享用即将成熟的“钥匙”。

深渊巨眼猛然收缩，然后骤然扩张！瞳孔深处，暗红色的光芒剧烈旋转，形成一个漩涡。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十倍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实体化的暗红能量波纹，呈扇形向大厅内爆开！

“小心！是精神震爆和腐化波纹！”守望者07急声警告，同时与其他守望者一起，将更多能量注入屏障，屏障光芒强盛了一瞬，勉强抵住了腐化波纹的冲刷。

但精神震爆是无差别的！

苏晴首当其冲，感觉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耳中全是尖锐的鸣响，七窍同时渗出鲜血，手中光芒匕首险些脱手。雷豹更是不堪，他意志虽坚，但对精神攻击的抗性不如苏晴，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能量手枪脱手飞出，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就连屏障内的熔炉装置，也微微震颤了一下，林琅身体表面刚刚稳定的光纹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是现在！”韩立的声音突然切入通讯频道，虽然带着杂音，却异常清晰，“小婉和火种共鸣，捕捉到了它核心意识的波动频率！虽然无法攻击，但可以短暂干扰！苏晴姐，豹哥，准备！”

“小婉？”苏晴强忍剧痛和眩晕，看向通讯器方向。

侦查舰内，沐小婉盘膝坐在主控台前，双手捧着一小块散发着温暖橙光的“火种”碎片，双眼紧闭，额头满是汗水，嘴唇飞快开合，仿佛在吟唱无声的歌谣。火种的光芒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一种古老、苍茫而又充满生机的韵律，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通过侦查舰的通讯阵列，被增幅后定向发射向中继站b-07区域与医疗区的连接处！

这股韵律无形无质，却精准地命中了裂隙看守者深渊巨眼中的精神漩涡！

看守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即将发出的第二波更恐怖攻击骤然中断！巨眼中的漩涡出现了紊乱和涣散，它发出困惑而愤怒的咆哮，攻击动作出现了不到一秒的迟滞！

一秒，对于顶尖的战士而言，足够了！

“就是现在！”雷豹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强行从精神震爆的余波中挣脱，没有去捡枪，而是猛地从腿部拔出最后一颗高爆手雷（来自侦查舰库存），用尽全力，沿着触手攻击的缝隙，投向看守者挤在门口的、血肉组织最密集的“肩部”位置！

苏晴也在同一时间，将林琅赋予的那缕金辉与自身最后的意志全部灌注于匕首，不再闪避，迎着一条正面刺来的触手冲去，在即将被刺中的瞬间侧身滑铲，匕首带着炽烈的银金双色光芒，狠狠刺入那条主要触手的根部——那里，暗红能量流转最密集，仿佛是其某种“能量节点”！

高爆手雷在血肉堆中炸开！火光与破片撕碎了大片组织，虽然无法致命，却造成了可观的物理破坏和疼痛干扰。

而苏晴的匕首，则精准地刺入了那个能量节点！

噗！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破裂声。被刺中的节点猛地一缩，然后如同漏气的气球般，暗红能量疯狂外泄！这条主触手以及与之相连的七八条次级触手瞬间失去活力，萎靡瘫软下去。更重要的是，这次攻击似乎触及了看守者的某种“痛觉神经”，它那只深渊巨眼剧烈颤抖，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的惨叫！

“退！”雷豹趁机抓起苏晴，向后急退，躲开其他触手盲目的挥击。

看守者遭受重创，凶性彻底被激发，但动作却因核心受创和沐小婉的持续干扰（虽然效果在减弱）而变得有些狂乱、不协调。它不再试图完全挤入，而是将更多的血肉组织堆积在门口，形成一堵不断蠕动、增生触手的肉墙，同时，深渊巨眼死死盯着熔炉装置，瞳孔深处开始凝聚一点极度危险、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仿佛在酝酿一次决定性的、远程能量轰击！

“它在蓄力！目标还是林琅！”守望者07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屏障可能挡不住这一击！仪式还需要至少四分钟！”

能源读数在韩立的监控中已跌破1%，医疗区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屏障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外面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越来越近，显然，看守者苏醒时，也惊动乃至召唤了整个中继站残存的污染体，它们正在冲击医疗区的外围屏障。

绝境，真正的绝境。

雷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枪已丢失，手雷用尽），又看了看受伤不轻、摇摇欲坠的苏晴，最后望向屏障中光芒越来越盛、却似乎还差最后一步的林琅。他脸上掠过一丝决然。

“苏晴，带林琅走。”雷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等会屏障破了，装置或许还有一点防护力。我拖住它。”

“豹哥！你……”苏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要用人肉炸弹的方式去冲击看守者的蓄力！

“没时间争论了。”雷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老子是兵王，可不是白叫的。总得……做点兵王该做的事。”他开始检查身上剩余的装备，寻找任何可能制造更大混乱的东西。

苏晴泪水涌上眼眶，她知道雷豹说的是唯一可能争取时间的方法，但……

就在这时——

“不……用……”

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苏晴和雷豹，甚至所有守望者的脑海中响起。

是林琅！

熔炉装置中央，那璀璨的三色光茧缓缓收敛、内敛。林琅的身影重新显现。他依旧平躺在平台上，但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能量光晕，银、蓝、金三色和谐流转，不再冲突。他睁开了双眼。

左眼，银色的秩序符文缓缓旋转，深邃如契约星空；右眼，湛蓝的星璇平静运转，浩瀚如无垠宇宙；而眉心处，一点纯净的金色光芒若隐若现，如同初生骄阳，统御着另外两种力量。

他的眼神，不再有痛苦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威严，以及一丝……悲悯？他缓缓坐起身，那些连接身体的能量触须自动脱落、消散。

“林琅！你成功了？”苏晴惊喜交加。